天剛擦黑,小城的街道上就沒人了。
小城沒有大城繁華,但家家戶戶的燈火卻格外溫馨。
空氣有種淡淡的樸素的飯菜香,窗邊依稀有帶著圍裙忙碌的身影,偶爾有狗叫從深深的巷子傳出,還有孩童清脆的微笑。
整個小城隻有兩家客棧,一家是有著官辦性質群常人住不進去的驛站,另一家則是城東頭的張家客棧。
張家客棧隻有兩種價錢的客房,一種是大通鋪。不管認識不認識交了錢都擠在一張炕上。彼此的呼嚕聲,咬牙放屁吧唧嘴此起彼伏,還帶著滿滿的腳臭口臭。
另一種就是單間,環境也談不上舒適,就是安靜而已。
張孝國坐在桌子邊兒,手裡端著酒杯卻半天沒喝。桌子上的醬肉嗆菜等,也是一口沒動。
三不五時他便會焦急的看向窗外,他在等人。可眼看夜已深,他等的人卻依舊沒有來。
時間慢慢流逝,心好似有一群螞蟻在爬。
梆梆,外邊傳來巡街更夫的梆子聲。
“亥時已到,小心火燭!”
“都亥時了,怎麼還不來?”張孝國的心越發煩躁起來。
忽然,門外徑直進來一個身影。
“都.........”
“坐下,彆說話!”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這張家客棧的單間客房,他們都給包下了,布下了天羅地網。
“人怎麼還沒來?”何廣義盯著張孝國,“你不是說下午和他們接頭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嗎?”
張孝國額頭見汗,惶恐的說道,“回大人的話,下午見那和尚的時候,小人都是按照田九成當日所說的暗語回答,沒有半點差錯!”
何廣義皺眉想想,“既然沒差錯,怎麼不見人?”
張孝國硬著頭皮,“那些妖人,做事從來都不遵循常理.......”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外邊有人大步進來。
“來了!”
何廣義唰的站起,看了張孝國一眼,然後迅速閃到旁邊的屋子之。
院落之響起了腳步,那腳步的節奏和張孝國的心跳,竟然有些吻合。
隨後一個並不高大的人影站在了門外,輕輕叩門。三下輕三下重,連在一起節奏分明。與此同時,旁邊的屋子,無數雙明亮的眼睛正注視著這邊。
“誰?”張孝國緊張的聲音發顫。
“我!”外邊輕聲道。
屋裡的張孝國一怔,因為這個聲音是他從沒聽過的,陌生的聲音。這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他要見的田九成。
“你是誰?”張孝國又問。
“施主怎麼如此健忘!”門外,月色下露出一個小沙彌的影子,“施主不是和方丈約好,今日清晨去看日出的嗎?小僧奉命前來接您.........”
咯噔,張孝國心一涼。
與此同時,旁邊屋子的何廣義暴跳如雷,“操蛋!”說著,猛的擺手,“抓人!”
呼啦一下,數十個錦衣衛從旁邊的屋衝出。那小沙彌根本沒有反應,就被按倒在地。
動作之快眨眼之間,那小沙彌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直接被堵住嘴拖進房。
“都堂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旁人!”
“卑職方才看的真切,他是走路來的!”
屬下的彙報一條條進入何廣義的耳朵,他的麵色越來越難看。
然後,他慢慢走到小沙彌麵前,低聲道,“我問你話,你要如實說,有半句假話直接要你的命!”
“嗚嗚!”小沙彌的目光滿是驚恐。
“說,你為何而來?”何廣義讓人掏出堵在對方口的布團低聲道。
“我......小僧.....奉方丈之命來請客人!”
“為何要深夜來?”
“晚飯過後,方丈說讓小僧先睡一覺,然後半夜起來徒步來縣城裡請人。”小沙彌的口舌倒是清楚,“方丈說,等小僧和客人趕回去,正好能趕上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