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迷茫著李景隆的痛哭。
眾人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和心痛。
他們都經曆過這樣的場景,一將功成萬骨枯,可將領也是人,也有情。根本做不到對手下兄弟的死,無動於衷。況且,還是一片一片的死,大明的男兒可不是莊稼,這茬割了那茬繼續長,從出生到落地,一個大好男兒要長多少年?
暴怒的平安也在瞬間停止動作,沒有用力摜下李景隆,而是直接撒手,讓李景隆輕輕的落在地上。
“我的兄弟們都死了!我看著他們死在我麵前。韃子太多了,殺不完。他們拿命堵住了韃子,若是痛快戰死也就罷了。有的兄弟是活活疼死的,有的是凍死的。”
“平保兒,老子帶著兄弟們拚命的時候,你在哪?你在哪?”
平安擦去臉上腥臭的黃水,歎息一聲,“打仗就是如此,你若受不了,還打什麼仗?”
“可你是答應過我,早點來!”
李景隆捶胸頓足,“你人呢?你的人呢?你把老子和那兩萬來兄弟扔在那,差一點,差一點,兩萬來人全死了!”
“他們,死的冤啊!”
“九江!”晉王朱棡低喊,“振作些!天降暴雪,耽誤了行軍!”說著,親自上前,拉起李景隆,勸慰道,“我知你是內心良善之人,可打仗就是如此。”
“打仗?一點不好!”
李景隆有些失魂落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你去哪?”朱棡又問道。
“我去看看,弟兄們把死難的兄弟收攏好沒有!”李景隆頭也不回,哭著道,“他們活著跟我出來,我不能把他們活著帶回去,但也要把他們的屍首帶回去!”
說著,他茫然走出帳外。
“哎,你.........”
晉王朱棡還要再問,卻被傅友德攔住。
“王爺讓他難受吧!成才不是那麼容易的,隻有他自己走出這關,才能真正的成為軍人!”傅友德咳嗽一聲,艱難的說道,“這一仗下來,他看的慘烈太多。若是能走出來,就是真正的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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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在晉王帳外,見到了有些迷茫的李景隆。後者好似根本沒看到他一樣,帶著親兵,漸漸遠去。
“勞通報一聲,說高熾求見三叔!”
我知道朱高熾應該叫三伯,但不知怎麼地,就感覺叫三叔特彆順口,也特彆有意境!)
帳外的親衛躬身行禮,進去稟報。
稍候片刻,諸將從晉王的軍帳出來,各自返回自己的營。他們出來的時候,朱高熾的身體隱藏在邊上其他軍帳的陰影之,並未被發現。
隨後,晉王的親兵把他帶了進去。
“見我何事?”朱棡背對著朱高熾,開口道,“你二弟的傷好如何了?他傷得重,最好還是不要在這邊呆著。不如讓人用馬車穩穩當當的拉回去,在後方修養!”
半天,朱棡卻沒見朱高熾回音。
詫異的回頭,撲通一下,朱高熾雙手舉著一個模糊的人頭,跪了下去。
“侄兒來不是說老二的傷勢!”朱高熾胖乎乎的臉上掛滿淚痕,“侄兒給您送東西來了!”
說著,人頭放下,五體投地的叩首,“首惡已誅,罪魁禍首在此,三叔明鑒!”
朱棡看著那猙獰的人頭,心頭滿是複雜。
這一年來,數次和皇太孫的通信之,前因後果種種他都已明了。尤其是這背後的始作俑者,他更是恨不得生噬其肉。而且又涉及到親哥哥的莫名其妙的死,還有對四弟不安分的憎恨,讓他心早就動了殺機。
但此刻,見侄兒哭著送來這顆人頭,不知怎地,他心也莫名的難受。
“看來,你知道不少事!”朱棡低聲道。
“侄兒知道!”朱高熾不否認,“但侄兒一直都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