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攀上高枝兒了,心裡還惦著舊主。”
“說句不好聽,你這行徑和那些浪蕩婦人,有何分彆?”
“在殿下身邊屈才了?殿下不是明主?”
“非要回燕藩,你這也是至燕王於不義!”
傅讓鏗鏘有聲,張輔陷入沉默。
“其實你維護燕王的兒子們也沒錯,人嘛,誰他媽要真的翻臉無情,更讓人瞧不起!”傅讓繼續罵道,“殿下氣的不是你撒謊,也不是你幫著他們說話。而是你當著他的麵,做出那副懷念舊主的死樣子!”
“哦,你一句慚愧,一句辜負,這事就說得過去了?”
“你他娘的撂挑子不乾了,拍拍屁股顛顛兒回了遼東,讓彆人怎麼看?”
“我剛才說了,你這也是置燕王於不義。外人知道此事,會怎麼說?燕王啊還真是會拉攏人心,殿下的宿衛不當,跑回去給他當馬前卒!”
“外人會說,燕王是不是有二心,所以他的人,他的內弟,才養不熟!”
嘩啦,張輔悚然而驚,一下碰翻了碗筷。
&n.y.
“絕對沒有!”張輔急忙擺手道,“燕王他,他,他.........”
“他什麼呀?”傅讓瞪著他,“咱哥倆敞開說,他什麼,你心裡不知道嗎?”
“傅大哥,這話不能亂說!”張輔忙關上門,小聲道,“您何必........”
“何必挑明了,對吧!”傅讓冷笑。
然後剝開一顆毛豆,扔嘴裡,“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間。千難萬難,最難就在一個選字!”
“可這事,根本不用選!”
“皇太孫坐擁天下,還用選嗎?”傅讓的目光,直指人心,“你心的忠義是小道,而忠於皇太孫殿下,才是我等武人的正道!你跟著殿下這麼久,不知道他的抱負嗎?天下如此之大,儘我等武人馳騁,何必在家裡鬨?”
“再說,殿下寬厚,他既然看重你,豈能忍心,將來讓你難做?弼,你是當局者亂,根本看不清!”
是嘍,張輔心最糾結的,其實就是選擇。
他若選這邊,那將來,父子之間再無緩和的餘地。
他若選哪邊,就是甘當亂臣賊子!
想了半晌,張輔長揖到底,“請傅大哥,指點迷津!”
“談不上,隻不過說些真話而已!”傅讓按著對方肩膀,讓他坐下,“人生在世,何必一定要選,車到山前必有路,順其自然。”說著,傅讓指下自己的胸口,“大丈夫,要無愧於心。你張弼乃大明臣子,深受殿下厚恩,因小失大,因私廢公,乃是天下第一大糊塗蛋!”
“未來如何,誰都不知。但你張弼,若是為一些沒影子的事,為一些小算盤。置天恩不顧,求你所謂的心安定。我傅讓,第一個瞧不起你!”
“殿下愛你之才,無存功而重賞,你卻視殿下之恩如棄履,天下武人都會瞧不起你!”
“堂堂國家武將不做,要回遼東給人家當家臣,小孩子都會瞧不起你!”
“沒人看得起你,沒人瞧得上你,你隻是一個笑柄!”
“你若要走,留下一堆罵名。不是成全你心的道義,而是逃避!”
“彆人看來,你張輔不單是白眼狼,還浪得虛名,沽名釣譽。你,就是一個小人!”
“你不敢麵對殿下,沒有勇氣麵對未來。”
“傅大哥,彆說了!”張輔的聲音忽然沙啞起來,仿佛堵著一塊石頭,更咽道,“您,彆說了!”說完,諾大的漢子,竟然哭了出來,直接哭出聲音。
傅讓的話,說到他心底最不願想起的地方。
他大好男兒,辜負君恩。實乃背信棄義之徒,實在是徹頭徹尾的小人。其實他最糾結的,並不是未來家族如何。
更不是如何選擇,而是他張輔,自問大好男兒,卻沒有大聲宣告自己,無愧於心的勇氣。
“腳踏兩隻船,早晚要翻船!”
“大丈夫於世間,其實沒得選。路就在你腳下,隻有你自己走下去,才知道對錯。”傅讓繼續大聲道,“但無論對錯,隻要無愧於心,都是正途!”
“傅大哥!”張輔抬頭,“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