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羅適應能力極好，現在就已經快習慣自己尖酸刻薄的老太太聲音了。
“福祿。”
“福寶。”
兩人眼裡的屈辱被恐懼吞沒，灰暗一片，顫顫微微地跪著上前，溫順著低著頭顱，呈現出十足的下位者姿態，似乎是等著她垂憐。
等等……
等等……
垂憐……？
不對勁。
實在不對勁。
顏羅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意識到什麼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的兩個小太監也不過十四五左右……
她更憋屈了——
不是女的也就算了。
還不是正經官職也算了。
沒有完整的身體也暫且不提。
是個老太監她也忍了……
居然是又變態又老的太監就過分了啊！
禽獸啊！
顏羅心如死灰地重新躺回床榻上，沉重的身體發出“砰”的一聲，她勉強抬起無力的手，氣若遊絲，“你們下去啊。”
福祿咬了咬唇，“師父……是我們哪裡惹您不開心了嗎？”
顏羅更無力了，“下去吧……”
“師父……”福寶居然大著膽子要來掀她的被子。
顏羅發出一聲老母雞被踩到腳的慘叫聲，為了守護自己這副殘軀，她一把抓起放在床邊的衣服，從床上一躍而起。
這把老骨頭可禁不住她這麼折騰，這身子年老，又許久沒做過大動作，她一邊跑，膝蓋一邊發著慘叫。
劈裡啪啦的，放鞭炮似的。
在逃跑的途中，她還不小心閃到了老腰，隻能停下來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一邊扶著水桶似的腰，一邊喘著粗氣。
“咱家身上都有老人味了吧。也真是不挑。”
“絡公公！”雀躍的少女聲從不遠處一直慢慢放大，直到他跟前，一雙葡萄似的眼睛水靈靈的，盛滿了樂觀與活潑，她手上拿著紙紮的紙鳶，玩得鬢角都被汗打濕，貼在飽滿瑩亮的臉上。
顏羅的眼睛一下就柔和下來了，“窈兒公主。”
仔細一看，她的眼裡還有淚水在打轉。
因為寧窈兒頂著的，是她的臉。
顏羅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臉還有淨化眼睛的作用，她怎麼看怎麼滿意——多麼一個偉大的藝術品啊！
“阿窈長得真好看。”顏羅癡癡地道。
絲毫沒想到自己現在這張臉做出這種表情是多麼鬼畜猥瑣。
寧窈兒彎了彎眉眼，有些小得意，但還是沒好意思拉下臉，“其實也沒有……”
噓！
顏羅立刻將一隻手指抵在她的嘴上，阻止她繼續謙虛，“頂著這張臉，你無需自卑。”
“哦……好。”寧窈兒有些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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