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掌櫃家的房子就這麼被征用了。
裡正派人連夜去城裡告知言掌櫃這件事,言掌櫃倒也沒表現出不滿,六品官員看上了他家的房子,說明他的房子蓋的漂亮大氣,當官的人願意住,這是他們言家的福氣,於是他表示,晚些日子再搬家,不妨礙什麼。
賀炎住下來,沈縣令自然也得陪著住下。
村裡突然多了兩個官住著,村民們不由有些人心惶惶,說話都不敢大聲喧嘩,生怕驚到了官爺。
“大河村要發達了。”沈正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這煤礦要開采,必須得修井道和運輸通道,都需要工人,大河村的人還愁沒地兒掙錢麼?”
程彎彎也很讚同這個觀念,就算是一個小型的煤礦,那也得至少開采個六七年,更彆說,這是個中型煤礦,往少了估算,至少是十多年起步,有了煤礦,大河村的路就會修起來,更關鍵的是,會帶動人流,有了人,經濟就會慢慢發展起來。
古代農村都是小農經濟,餓不死也發不了財,而今既然能依靠煤礦做成市場經濟,那就得抓住這個機遇。
程彎彎的腦子已經開始轉起來了。
她正東想西想之時,裡正的嗓門傳來:“大山娘,你家裡有沒有啥好吃的東西?”
他走進門,將腦袋上的帽子取下來,一腦門都是汗珠。
這會兒還沒進春天,氣溫依舊很低,走一趟也不可能出這麼多汗。
程彎彎端了一杯溫水過來:“裡正叔,這是發生啥事了?”
“還不是那位賀大人!”裡正壓低了嗓音,“這會不正是吃飯的時候麼,賀大人讓我把村裡最好吃的東西都端上去,我呀,殺了一隻雞,還在趙獵戶那裡買了一隻兔子,特意讓大兒媳婦仔細點做好了端過去,結果這位賀大人才吃了一口,就全部掀翻在地,說我是拿豬食敷衍他。咱們村的豬哪有這麼好的待遇,這位賀大人真是殺人誅心,我這心啊,像是在油鍋裡煎了一遍,難受死了。”
“這賀大人好大的派頭!”沈正拍桌而起,“大河村發現煤礦是福德,怎麼還招來了禍患!我爹呢,怎麼說?”
“縣令大人比賀大人官矮一級,還能說啥,就是勸了幾句。”裡正歎氣,“賀大人說,要是接下來準備的飯菜還是豬食,就按律法處置。我想了一路,也想不出我這是犯了哪門子的律法,真是愁死個人。”
程彎彎笑了笑。
大河村得到了許多福澤,偶爾遇到一兩個人渣也正常。
對方一個六品官員,估計也就剛開始會在村裡逗留一陣,隻要不做太過分的事,能忍就忍吧。
不能忍也沒法子,民不與官鬥,和當官的敵對上,這就是死路一條。
她開口道:“裡正叔,賀大人的餐食就暫時交給我來負責……”
“嬸子,這怎麼行?”沈正第一個提出反對,“他是六品官,嬸子還是聖上親封的九品孺人呢,憑啥讓九品孺人給他做飯吃,他算哪門子的蔥?”
“方若棋盤,圓若棋子,身在其中,有些事必須為之。”程昭聲音低沉,“二姑,我來幫你。”
程彎彎有些欣慰的點頭。
以前寧折不屈的昭兒,也懂得了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在強權麵前,本就該迂回一些,硬碰硬,就像是以卵擊石,何必給自己招禍患呢?
吳慧娘擦了擦手,跟著一起進廚房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