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暴汗,這孩子,此前給她的‘腕扣’箭矢,少說也有五十餘支,她這是要如何用,才能將這五十餘支箭矢都用完啊?
林知皇深深覺得自己在這孩子心中的形象,有些堪憂啊.......
林知皇從收到王鹿送與她‘腕扣’開始,用此暗器已殺兩人,加上此前威脅符驍時,射出的一支箭,總共才用了三支箭,手裡的餘箭,還多著呢。
林知皇嘴角略微抽搐:“不用,你林世叔還有許多,等用完沒有了,再尋你要。”
“林世叔,您用這東西彆省,鹿兒此前說這箭矢不好打造,那是瞎說的,您彆信!這新鑄的箭矢您拿去,世叔莫要與鹿兒見外!”
王鹿話落將手中拿著的木匣,強硬的遞給對麵的林知皇,麵上揚著燦爛的笑,眼裡全是不容拒絕之意。
林知皇見王鹿如此堅持,也知這孩子是一番好意,側頭示意伺候與殿內兩旁的奴仆上前,接住王鹿遞來的木匣。
王鹿見林知皇終於收下了此物,麵上笑意更甚,又雀躍道:“林世俗,昨日您說鹿兒立了大功,有何要求都可向您提,此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林知皇見王鹿除了送她東西,還有要求和她提,越發覺得王鹿這小人兒做事有趣,麵上看著笑的純真,這做事可比他那行事沒有條理的小叔,老道多了。
小人精啊,這是......
王鹿多大來著?
嗯,好似是十歲,此處的小孩子,還真是早熟啊。
是世道催人熟嗎?
林知皇心裡默想著,麵前的王鹿,已目含希冀之色的開口,揚聲提了他的要求:“林世叔,鹿兒以後想做統軍大將,您能幫鹿兒尋得名將為師麼?鹿兒若得此機會,一定用心向學的,決不鬆懈!”
“隻待鹿兒長大後學成歸來,為您開疆拓土!”
林知皇聞言大感意外,驚疑道:“鹿兒,你不想在機關術上的發揮你的才能嗎?”
在林知皇看來,王鹿的愛好,應該是和王題相同的,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能做出‘腕扣’這類機關精巧的器械了。
王鹿必是在很小時,便潛心專研學習此道,才會在小小年紀,於此道上,有如今這般本事。
王鹿堅定的搖頭,目光澄澈道:“‘工’之一道,鹿兒不會放棄,但為將,也為鹿兒此時所想。林世叔,您可否成全鹿兒?”
王鹿是個有大毅力的孩子,從他此前被困,能忍著腹中饑渴,合理規劃手中僅剩的吃食與水,硬生生一個人熬過暴民衝城的動亂活下來,便可見一斑。
確定了目標的事,王鹿就會竭儘全力去能完成。
其毅力,非是一般人可比。
王鹿此處,與她很像。
林知皇在他身上,頻頻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格外對這孩子多一份憐惜。
王鹿這孩子,原來並沒有真正走出當時全家被亂民所屠,他人為刀俎,自己為魚肉之傷,他想為‘將’,是為讓自己手中握有,可保自己,可保親近之人的‘刀兵’。
麵前這笑容純真的孩子,心裡原來一直還含著傷口的碎片,一刻都不曾忘過。
這孩子,為了讓親近之人擔心,為了不讓親近之人再沉浸在失去親人的傷痛裡,於是,在臉上附了燦笑的麵具。
想明白這些,林知皇看著王鹿的眼神,越發柔和了些,抬起手,愛憐的撫了撫王鹿的臉頰,緩緩頷首:“好,既然鹿兒立誌欲做開疆拓土的大將,林世叔便成全你!”
“給林世叔些時間,林世叔定會為你尋得名將為師,讓他收你做親傳弟子!”
王鹿目閃璀璨星光,重重點頭,上前一步展臂,眷戀的抱住林知皇,哽咽道:“鹿兒信您!謝謝林世叔願為鹿兒費心!”
林知皇被王鹿抱的一愣,而後反應過來,慈和一笑,也摟住了終於露出脆弱之色,悶聲哭泣起來的王鹿。
林知皇安撫的拍拍埋首於她脖頸處的王鹿,緩聲道:“鹿兒,既然你主意已定,你今日便準備一下,明日林世叔會派人將你送去廣山。”
王鹿鬆開了林知皇,眼眶泛紅,一雙鹿眼濕漉漉的看著林知皇,麵上還有殘留的淚痕,悶聲問道:“廣山?鹿兒去那處做何?”
“那處有林世叔的兵馬,還有絕對忠心於林世叔的將領。鹿兒,你如今已十歲,比之彆人,起步太晚,若要走此路,必定要比彆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你可想好了?”
王鹿抽了抽鼻子,語氣堅定道:“林世叔,鹿兒已經想好了,在來離仙郡前,鹿兒就有跟隨比列叔苦習武藝,就是在為此事做準備!”
“此路上,苦累必不會少。”林知皇神色鄭重的向王鹿確定。
王鹿亦是鄭重了神色,認真道:“林世叔,比起苦累,鹿兒更怕事到臨頭,卻因為自身能力太過渺小,而無能為力的感覺。鹿兒家門被破時,隻能躲藏起來逃避的無助,鹿兒此後再也不想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說到此,王鹿濕漉漉的眸子裡,升騰起逼迫人的戾色:“而達成此願的唯一方法,便是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無堅不摧,即使有禍來,也輕易衝不倒已成長為高牆的自己!”
林世叔,小叔,等鹿兒成長為高牆,定要佇立於你們身前,幫你們擋住任何會臨來之禍。
待他王鹿長大,無人,能越過他這堵牆,去傷害他王鹿庇護於牆後之人。
林知皇見得王鹿眼底的決心,不再多勸,最後終是點了頭,狠心道:“既然如此,鹿兒,你便不能再耽擱時間。在林世叔尚未為你找尋到名師前,你便先待在廣山,與竇圖學習為將之道。便是你此後再喊苦累,輕易也不得下山。”
王鹿小大人狀,退後一步,認真的朝林知皇拱手:“鹿兒,多謝林世叔成全!”
王鹿拜彆林知皇,離開議事殿後,林知皇獨自一人坐在上首的寬木鶴紋椅之上,靜心思索剛才之事。
王題與王鹿叔侄,一個心思太過單純,一個心思又太過沉重,都甚是讓人操心啊。
林知皇長歎一口氣,頭疼的敲敲自己的額頭,暫時將此事先放下,起身去了大書房,準備去處理公事。
“主公,溫賢弟去了何處?”
林知皇剛一走進大書房,楊熙筒便放下了手中事,站起了身,向林知皇問詢溫南方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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