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二最聽他媽的話了。
扔完最後一個石頭,他起身回家,家裡隻有她媽一個人種些菜,每個季節的都種,所以在梨二的眼裡,家裡一直在賣菜。
他爸一年四季在外麵打工,梨二幾乎沒怎麼見過。
一進門,梨二就聞見了虎皮辣子的香味。
小院子乾乾淨淨,一棵老香水梨樹高高的遮住了半邊院子,樹下麵一張桌子上擺了三碟子菜,虎皮辣子、西紅柿炒茄子、薑末菠菜。
他媽係著花圍裙,頭發盤著,人還沒走到,就喊了起來:“快吃。”
從小無論梨二做錯了什麼,他媽總是替他扛著。
“也沒多大事,也休息的有些日子了。”梨二媽一邊挑著飯,一邊對著他說,“學個駕照,咱們也倒菜。”
梨二媽吃了一口菜,邊咀嚼,邊對他繼續說:“咱家的菜也要賣,你就好好學駕照。”
梨二也一邊往嘴裡刨著菜,一邊答應著:“嗯,我好好學。”
梨二摸車已經很早了,摩托車、三馬子、手扶拖拉機等,凡是農村裡跑的車他都開過,自我感覺還不錯。
報了名,教練給了一本書,說是讓先翻翻。
這個書上的字梨二大部分認識,他認真的看了兩遍,裡麵的規則他也大部分明白,看第三遍時,他已經能準確說出書裡考題的答案了。
一天他躺在自家的果樹園裡,考駕照的書蓋著眼睛,電話響了。
“梨二來練車。”是章教練。
一個黑臉,穿著大叉褲,凶巴巴的人,這是學員們對章教練的影響。
第一次練車時,讓上車熟悉車裡的基本部件。
梨二一上車,章看了一眼,伸了出左手。
“這是做啥?”梨二沒明白。
章又把手向他麵前伸伸。
梨二還是那句話:“這是乾啥?”他心裡有點明白了,“想跟我要東西!”
梨二瞪了一眼,狠狠的說:“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章教練看著梨二的黑臉,沒敢吱聲,看著梨二走了,他小聲的問一個學員:“梨二混哪的?”
“這個主啥都乾過?你敢跟他要東西,這麼給你說吧,他在果園市的監獄吃過一年公家飯!”
從那以後,章總是見了梨二讓煙,還時不時叫上他一起吃飯。
上了幾次車,梨二已經沒有了興趣,要考的幾樣他都會,後麵章叫他去練車他也沒了興趣。
“上車考的時候叫我就行了。”梨二對章教練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說。
沒事的日子,梨二仍然是去河邊扔自己的石頭。
一天早上章教練打電話說下一周考試,這周最後練練車。
梨二睡到十點,吃了兩個荷包蛋,慢悠悠走上一個小山包,山坳裡就是教練的練車場。
幾根塑料杆子圍成入庫和倒庫的場地。
遠遠能聽見章教練在吆喝著:“眼睛長哪裡了?”,“打幾圈不清楚嗎?”
梨二看看日頭,想想自己也練一把了回家吃飯,於是跑下山坡。
教練遠遠的看見梨二,招呼一聲:“來一把”
梨二沒推辭,上車掛擋,車向前走。
先是倒庫。
他將車順正往前走,人在庫中間時向右打滿方向,在左後視鏡裡看見了庫角,回正方向向後倒去。
一把入庫,正點。
章教練也過來,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你這個沒有問題了,可以回去等考試。”
梨二又恢複了河邊扔石頭。
一天晚上,梨二在河邊聽水流聲的時候,電話響了,是章教練:“梨二明天考駕照,早上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