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淚兒。”
李東方轉身,滿臉慈父般的親切笑容,回應蘇淚的早安問候。
然後——
他看著老式軍裝,胸前掛滿了勳章,胡子刮的很乾淨、身上竟然也散著肥皂香味的老八叔:“八叔,您當前的樣子,才不負李家村定海神針的美譽。”
“定海神針?”
老八叔雙眼一翻,罵道:“扯啥蛋呢?真當老子看不出,你小子心裡在罵俺,竟然窩藏淚兒?”
“我哪敢罵你。”
李東方連忙狡辯:“最多,我就是在心裡埋怨幾句罷了。”
“給老子一棟彆墅。”
老八叔淡淡的說:“我和淚兒住在裡麵。我死後,彆墅就遺傳給淚兒。”
“行,沒問題。”
李東方一口答應:“其實彆墅早就給您準備好了,19號就是。而且,秀兒還幫您從縣裡,找了兩個比較靠譜的保姆,來照顧您的生活。”
老八叔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
他抬頭看著彆墅那邊,沉默了足足三分鐘,才輕聲說:“娃子,俺是真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住進這麼漂亮的大房子裡。俺死後去了那邊,會和你爺爺,你爹他們說,你娃子是個人物!俺李家村能出了你這號人,就是列祖列宗在過去幾百年內,逆來順受的受苦受難,才積攢下的福蔭。”
李東方沒有說話。
無論老八叔說什麼,他都會乖乖的聽著。
“俺去那邊湊熱鬨。”
老八叔自己轉動輪椅:“你們倆,在這兒說說心裡話。”
和她說心裡話?
和她有什麼好說的?
真是的——
李東方抬頭看了眼蘇淚,卻笑著說了個好。
老八叔滾著輪椅,頭也不回的說:“你是她乾爹,她是你女兒。她做錯了啥,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但就是不能,不承認你肩負著當乾爹的責任。更不能因為她做錯過啥,就把她趕出去。”
李東方——
老八叔走遠了。
他轉身看著蘇淚,淡淡地說:“你的傷勢,好了沒?”
蘇淚神色冷漠,看著水麵,用更淡的聲音:“有些傷,是一輩子都好不了的。”
李東方——
想了想,又問:“你是不是犯賤?”
蘇淚點頭:“是。”
李東方——
又想了想,再問:“你覺得,死皮賴臉的纏著我,有意思嗎?”
蘇淚點頭:“有。”
李東方——
擦了擦鼻子:“可我不喜歡看到你。”
蘇淚點頭:“我會儘可能的,讓你看不到我。”
李東方歎氣:“你還會不會,想擄走我?”
蘇淚搖頭。
李東方總算鬆了口氣時,卻聽她淡漠的說:“是你擄走了我。”
李東方——
乾咳一聲:“為什麼,針對我找的那些保鏢?”
蘇淚有啥說啥:“他們不稱職。”
李東方隨口問:“誰稱職?”
蘇淚脫口回答:“我。”
李東方——
緩緩的說:“你在我身邊,我可能連覺,都睡不好。”
“可我能睡好。”
蘇淚垂下眼簾,說:“我在醫院那晚夢遊。回到了李家村後,每晚都睡得很香。”
“那你就住在這兒,好好照顧老八叔吧。”
李東方轉身要走:“以後,彆在我麵前晃悠。蘇淚,你給我記住。如果你再讓我察覺出,你對我或者對秀兒她們,有一點點的敵意,我就會用最凶殘的方式,來對付你。”
“乾爹。”
蘇淚等他走出四五米後,才說:“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李東方停住腳步:“什麼事?”
蘇淚看著金光粼粼的水麵,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感情:“有人會在今天,在顏道麵前狀告顏熙和秦明秀。”
李東方一愣,回頭:“誰?”
“呂凱明,和餘茂林。”
蘇淚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疊紙,背對著李東方伸出了手:“這是我查到的證據。”
李東方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拿那些紙。
但蘇淚的手,卻把那些紙捏的很緊:“乾爹,誇我一句。”
李東方——
問:“如果我不你呢?”
蘇淚淡淡地說:“那我就撕掉這些證據,讓你眼睜睜看著顏熙和秦明秀,還有顏道成為今天的焦點。”
李東方立即說:“乖女兒,你做得不錯。”
蘇淚鬆開了手。
她雙手抄在口袋裡,一瘸一拐的,緩步走向了北邊的麥田。
很遠的地方,已經開始有人收割小麥了。
現在麥收時,田野裡還看不到大型聯合收割機。
充其量,就是小12拖拉機,在前麵安裝著鐮刀,順著麥隴就這樣平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