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風喪了氣,蕭令瑤歎息道:“父皇此舉頗是令人意外,分明那唐太師熬不住,在朝堂之上便昏死過去,眼見得他如此,恰應了之前唐將軍等人的說話,但父皇依舊允了。”
秦風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是慶幸並非是自己拉了後腿,二是詫異元帝的選擇。
怪不得都說伴君如伴虎,這當朝皇帝的心思也太難琢磨了。
秦風有點功敗垂成的感覺,一時間難得露出幾分頹然之意,蕭令瑤見狀,說道:“不過,父皇還有一舉——他言太師身體不複從前,所以提拔了白北堂為左相副手。”
左相副手原本暫無官職,也沒個名頭,元帝讓白北堂繼續就任內閣大學士,同時作為左相副手,在太師身體不便時代為處理政務,臨時立了一個新官職,名為——副相。”
秦風一愣,在腦子裡搜刮了一下副相,曆史上好像還真有這樣的官職,隻是在曆朝曆代的名稱不同,曾被稱為參知政事,或是中書侍郎,抑或是尚書左丞或右丞。
但不管稱呼如何,都是奉行的丞相副手的職責,這副相在本朝本代雖是創世新,但在秦風所熟知的曆史裡確是真實存在過,元帝這一手玩得真是神乎其神。
“所以陛下拖延了時間,拖到太師倒地不起時才有了決斷?”秦風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見蕭令瑤點頭,他才笑著說道:“咱這位父皇心思可真夠……可以的。”
馮寶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自是不知道這可以二字是從何而來,明明唐太師都倒地不起了,何不趁機換彆人上位,還偏要留他一個左相的位置,又推薦太師的自己人任副相。
他們的腦袋瓜子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所以然來,還是曹景眉色微動:“陛下高明。”
秦風笑了,不愧是在宮裡摸爬滾打過的,這份覺悟可比馮寶他們高多了,秦風由衷地歎道:“能得帝王將相之位的豈是普通人,服了。”
蕭令瑤笑而不語,龍七歪著頭,尋思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荊無命:“哎,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白淺在邊上嗤笑一聲,荊無命要是能想出來就好了,那榆木腦袋,也隻能當個打手使使。
荊無命憋紅了臉,反問道:“依駙馬爺看呢?”
“離間之計,從內部瓦解。”秦風說道:“真沒想到陛下有這種想法,於近處來看,今天就趁勢弄掉唐太師確是個機會,人都癱在朝堂上了,大家都看得到。”
“但唐太師的毒是我下的,我最清楚,死不了。”秦風說道:“既然是死不了,那這根釘子還得繼續釘,今日因眼見得太師體力不濟,白北堂上位,想來不服的人也是少數。”
畢竟實情擺在那裡,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結果,起碼占得一相之位,算是皆大歡喜。
“讓姓白的這樣上位,是有點便宜他們了,引發不了大規模的內鬥。”秦風說道:“太師旗下當屬胡尚書與白大學士為最得力者,但兩人的職務不同,最合適的人還是白大學士。”
白淺聽秦風分析得頭頭是道,一時間有些傻眼,蕭令瑤是見怪不怪,紅羽樓給他拉了多少情報,她是知曉的,不然她豈會也打上紅羽樓的主意。
“所以唐太師倒下,白大學士上位,這樣的結果對唐太師一脈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他們會願意接受的事實,要是這樣,還真是令人失望。”
“陛下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唐太師依舊占得左相,這樣一來,太師一脈還有話可說?”
“他們無話可說了,但是最失落的人是誰——白北堂,他距離左相之位隻有一腳,臨門差了這一腳,偏陛下還要給他安排個副相,這不是在提醒他離相位隻有一線之隔??”
“這人哪,以前摸不著的東西雖然看著饞但也能有自知之明,曉得摸不著就罷了,但如今卻險些挨著碰著了,就差一點點就坐上去了,白大學士會如何想?”
“人都是貪心的,一旦擁有過好的,便不想回到原來的境地去,白大學士如今遇到了千載難逢的機遇,但一朝落空,這刺必定在心裡紮下,以後還要看著唐相坐在相位上。”
“長此以往,這人心恐怕是要變了。”秦風歎息道:“陛下算的不是當下,是長久。”
一旦人心一變,太師陣營裡恐怕會四分五裂,到時候要各個擊破的難度便也降低,於長遠來看,元帝如此安排的確是精妙,令人歎服!
畢竟那太師的基礎太深,牽涉者眾多,要清理乾淨並不易。
秦風不禁想,元帝當年作為皇子時是任的武將,現在看來,是把當年帶兵打仗的兵法運用到朝堂之上了,這一招看似退讓,實則是往太師陣營裡紮了一根釘子。
恐怕日後少不了給白大學士上眼藥,秦風想到了那個眼皮子淺的白連州,把兒子養成那個樣子,這當爹的肯定也是個愛名利且骨子裡不可一世的主,以後說不定能在紅羽樓遇上呢。
秦風的心氣兒平了不少,雖然這結果對他來說半喜半憂,畢竟埋的是長釘子,要起效還得等,這唐太師又成了唐相,唐紅英又要重新崛起,他親娘在太傅府裡又要難過了。
剛剛到手的管家大權隻怕馬上要還回去不說,接下來又得好好鬥鬥,著實可惜!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想報這點私仇,還得等!
馮寶看上去有些沮喪,盯著秦風平淡不驚的眼色說道:“公……駙馬爺,這可怎麼辦才好,這次大夫人吃的苦頭肯定要全數還給姨夫人,姨夫人要受苦了。”
蕭令瑤一聽,手指微握,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身為子母真正要疼的自然是血親,是生養他的人,而不是名義上的嫡母,想到和氣的柳苑,還有她曾親手做的點心,蕭令瑤有些心疼。
“如果讓秦夫人禁足久一點呢?”蕭令瑤說道:“姨娘的發揮餘地可否就大一些?”
秦風抬頭,見蕭令瑤笑得溫柔,他莫名打個寒蟬,這位公主殿下又想玩什麼花招?不過若是對母親有益,聽上一聽也無妨。
蕭令瑤附上秦風的耳邊低語一番,淡淡的馨香在他鼻子那塊飄啊飄的,他差點要打個噴嚏,聽完了,他看著蕭令瑤,暗道一句龍生龍,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緣屋棟!
元帝是個精明的,這閨女也不差啊,這是要把唐紅英玩死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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