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地位低賤,妾身又曾經是太傅大人的妾室,又與他生有一子,雖是離開太傅府,但這身份地位有如塵埃,若不是兒子是皇商,有他作為支撐,在這世道生存都艱難。”
“王爺是王公貴族,妾身這樣的人物給王爺做侍妾都是高攀,何況妾身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曆,絕不會再做他人妾。”柳苑知曉不能透露秦風的計劃,淡然道:“妾身自慚形穢。”
說完,她後退幾步,鄭重其事地給瑞王施禮:“妾身願王爺覓得良人,但偕與人老。”
瑞王的心悶悶地,卻又一個字講不出口,這是兩人早就知道的現實,可從她的嘴裡講出來卻是這般地傷人,刺得他心虛又心痛。
他看著這張未施脂粉卻依舊清麗的麵龐,還有她堅定的眼神,心道自慚形穢的人是他才對,她活得這麼通透清明,他藏著的那點小小心思顯得微不足道又可笑。
“王爺,妾身還有事要忙。”柳苑也送了瑞王一道辭彆令。
瑞王剛才還看著秦佐懷狼狽離去,這一會兒就輪到自己,兩人還真是半斤八兩。
他轉身離去,不知為何突然轉身看著柳苑,柳苑已經埋頭處理秦風交代他的事,始終不曾抬頭,瑞王心澀,失去了問她一句可曾有過動心的勇氣。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柳苑方才抬頭,狠狠揉著太陽穴,有些深情無須回複,現實的壁壘豈是說破就破的?前有高攀的秦佐懷,下場何等慘淡,如今是王公貴族,更無需多想。
秦佐懷沒從柳苑那裡刺探出想要的訊息,又親眼見到瑞王來尋柳苑,心底憋氣得很,公主若是與陛下鬨翻了,他秦家隻會更慘,秦風那逆子如今哪有半分秦家子的樣子?
馮寶目送秦佐懷離開,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什麼人哪,當初不把公子當兒子,現在想起來命運一體了?”
這命運一體的說法也是秦風教給馮寶的,在一條船上的人就是利益一體的相關者,他自己也是如此,他的命運和公子緊緊地綁在一起。
秦風從馮寶那裡聽說這一出修羅場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等從柳苑那裡得知瑞王被“祝福”後,更是替瑞王哀歎,門第不說在本朝,就是在現代社會也是個坎兒。
柳苑晚間回來時神情舉止與平時無異,顯然沒被兩位帥大叔晃得慌了心神,秦風暗自道好,自家老娘這心理素質夠可以的,他都把計劃全盤托出了,她依舊如初。
蕭令瑤扳著手指頭數著日子,離皇後出喪的日子已經不遠,她與趙倫呆在府裡的時間也夠久的,元帝不是要讓他們穿孝服送皇後成全仁禮道德?馬上就是他如願的日子。
夜深了,秦風進房間就看到蕭令瑤正看著擺在桌上的盒子,裡麵放著做好的孝服。
燭光中的孝服尤其地白,似乎蒙著一層淺淺的光輝,站在前方的蕭令瑤臉上有一種莫名的悲慟,秦風知道,這份情緒自然不是給予陳皇後的。
“當初那些叔伯、哥哥、姐姐,甚至是爺爺奶奶遭受毒手的時候,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條件給他們好好地送葬,有些甚至屍骨都沒有收拾齊整。”
“再過三日,我與趙倫卻要身著孝服給仇敵送喪,你說這是什麼道理?真是不甘心哪。”
蕭令瑤說著,隻覺得身邊一陣風拂過,秦風已經與她比肩而站:“這有何難,你心中無陳皇後,想著他們便是,若是知道名諱,將他們的名字寫下來,放進孝服裡,如何?”
蕭令瑤眼底浮現精光,秦風說道:“還有三日,可以做得再絕一些,把他們的名諱繡進孝服內側,我們三人都繡上,如何?”
“外麵是給陳皇後送喪,內裡是吊唁故人。”秦風看她眼角微紅,屈起手指拂向她的眼角,那眼淚其實並未湧出,可她的眼睛生得太好看,隻是帶著一點淚光,眼淚似乎要溢出來。
蕭令瑤眨了眨眼,心中歎服這人的鬼主意多,睫毛卻打在秦風的手背上,一時間似有電流觸過,秦風感覺到皮膚的戰栗,順勢撫了撫她的眼角,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本想問她還有多久到十八歲生辰,看著這孝服,還有自己方才提出的建議,實在不能在這種氛圍下滿足自己的私欲,再次伸手刮了刮她的眼角,問道:“這個主意是否可行?”
蕭令瑤還沉浸在莫名的情緒當中,並沒有發現他手上的動作,隻是自然而然地用眼角蹭了蹭他的手指,透著連她自己也不知曉的依賴:“好極。”
兩人既是定了這個主意,便馬上安排,沉香與白淺聽聞後都麵露喜色,他們都是大啟的後人,當初雖然年幼,但當年的慘烈場景太過醒目,如今用這種方式吊唁再合適不過。
東越的國喪給這些故去的英魂們吊唁,願他們在黃泉下候著陳皇後!
他二人的孝服被取走,秦風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名單?”
“他們都知道的。”蕭令瑤說道:“這是我們的習慣,每走一位都會記錄下他的名字,時間久了,便有了一份名單,我們都知曉的名單。”
秦風沒多說什麼,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快了。”
兩人沒有特彆親昵的動作,蕭令瑤的身子軟得不像話,仿佛嵌入在秦風的懷中,秦風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抓住她柔滑的雙手:“會成功的。”
等了這麼久,籌備了這麼久,此時猶如暴風雨來襲前最後的平靜,府裡平靜得不像話,兩人的心也靜得不像話,並沒有預期得那般激動、亢奮,心跳都不曾加速。
蕭令瑤能聽到秦風的心跳聲,砰,砰,砰,一下接著一下,有力,但並未加速,她也將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不知男子與女子的心跳是否一致?”
秦風心道這可在自己的專業知識範圍內:“心跳頻率是有個正常範圍的,快慢與性彆無關,隻要在規定的範圍內便是正常心跳頻率,不過男人的心率大概率是比女人的要慢些。”
蕭令瑤聽得入迷,突然手指點著秦風的胸膛,說道:“彆的郎中也知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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