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盆裡的羊肉都是羊腩肉,燉了一個多時辰,羊肉入口即化,卻又還有嚼勁,最難得的是湯清而味鮮美。
“這湯真鮮,肉也好吃。”懷玉讚道。
“現宰的羊,燉肉鮮著呢,加了骨頭燉,湯也鮮。”玉娥的手藝很好,“要是有時間,提前把骨頭燉上一天一夜,再取湯煨羊腩肉,再加點花椒、杏仁,那就更鮮了,吃的時候撒把小蔥花能把舌頭吃掉。”
程處默也直誇讚說這水盆羊肉十分鮮美,“宮裡禦廚也不過阿姐的手藝呢。”
“咱可不敢跟禦廚比,聽說宮裡做羊肉,還要放胡椒呢,那可比金子還貴,咱可吃不起。”
說完,她轉身進屋又端來一大盆胡餅,“給你們做了點胡餅,水盆羊肉搭著胡餅吃才香。”她一邊說著,一邊在旁邊替懷玉掰胡餅,掰的十分細碎。
懷玉看這胡餅倒是有幾分像是素饢,中間薄四周厚,還加了些芝麻。
“姐你也吃。”
“你先吃,”玉娥看著弟弟,總覺得看不夠,懷玉出生時,她十二歲,直到十五歲出嫁,懷玉這個小弟一直都是她帶著的。看著久彆重逢的弟弟,她眼裡閃著淚花。“姐今天真高興。”
“你小時還老把姐叫娘咧。”懷義在一邊笑著對兄弟道。
這頓飯雖然看著簡單,可懷玉卻吃的非常高興,甚至都有點吃撐了,大姐一直讓他多吃點,懷義也給他添了幾大塊羊肉。
“姐明天給你做槐葉冷陶吃,你小時一到夏天可愛吃了,”她無比疼愛的道,“這九年你在山裡也不知道怎麼過的。”
夜已深。
村裡的老少爺們羊肉湯小米粥也吃了個肚溜圓,大家點起火把,在星空下繼續聊天,村子今日格外熱鬨。
武士恪把村裡老少禁軍,都叫到院子一角,由武懷義和程處默兩個向大家宣達長安最新變化。
“廢太子建成和元吉謀反做亂,已被秦王起兵誅殺,皇帝已讓秦王節製天下兵馬,並總攬軍國庶務!”
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但距離長安一百多裡的三原清河鄉東裡龍橋堡村,卻也隻是隱約聽到些風聲並不了解詳情,此時聽到這個官方消息,十分震驚,好在聽說如今長安已安穩下來,大家才算心中稍定。
天子元從禁軍這次卷入其中,北門屯營當值的禁軍傷亡不小,屯營將軍呂世衡他們都戰死了。
好在營屯這次基本上是站在秦王這邊的,如懷義這樣的不少禁軍還立功得勳,反倒是因禍得福。
少數傷亡的,也都有賞賜撫恤。
龍橋堡有五十戶禁軍,當初就是一隊人安置於此,現在不少都由年輕子弟接替,村子裡仍是五十禁軍,平時也是分為五班番上,這個月是懷義和許二愣兄長他們十人。
懷義告訴大家,村裡其它人都還好,雖那天沒懷義這般表現好,但也沒人傷亡,隻是暫時還在京當番不能回來。
村正劉威當場帶頭表示擁戴秦王殿下,他以前也是個老禁軍,後來打仗受了傷便讓長子頂替他回了家,因為才五十出頭,便做了村正。
“我明天就去李家莊跟裡正登記好懷玉的情況,把手實憑證上報縣衙,趕緊把戶籍辦好。”
劉威以前在禁軍隻是隊副,但有視正六品的驍騎尉勳,這幾年擔任村正,辦事還是比較公正的,“有秦王這道恩旨,大郎和二郎的這地報上去就能分下來,且定能足額,這可是難得的恩情啊,現如今各鄉裡村子,都沒有餘地了,多少丁男中男,到了年紀可卻沒地可分,隻能排隊等候。
有丁男去逝該退口分田的,但按例也都是要優先分給他家中的丁中,戶下沒丁中的才收公再授,但僧多粥少。”
要是按正常,武懷玉就算入了籍,可現在也很難分到田的,也就開國之初有這波紅利,之後可就越來越難落實,畢竟田就這麼多。
均田令說是每丁、中男授田百畝,實際也都是要根據當地官府手裡實際公田數量,除去大量的私田,並沒多少地可分,就算國初許多百姓都隻能分到三四十畝地,特彆這還是關中地區。
當初武士恪等元從禁軍能授地百畝,那也是因為他們是天子元從,這是特彆福利待遇,其它人可沒這待遇。
龍橋堡一百多戶,也就那五十戶禁軍家裡分到足額田地,如老武這樣的軍官,還有額外的官人、勳官等永業田,但是不少後來得勳得官的,都沒能在龍橋堡再分到田,其官、勳永業田都得分到其它地方去。
至於另外幾十戶村民,他們多數都隻有最開始分到的每丁三四十畝地,平時還得從武家等這些禁軍家佃一部份田地種。
懷玉有秦王的這道分田命令,地方肯定會想辦法給他足授。
“不過咱們村是沒地了,甚至咱清河鄉都沒地了,估計可能到時要分到豐原、白鹿原等北邊塬上去,那邊的地要差些,但起碼能分下來。”
武士恪也很清楚這些,“能分到已經是秦王天大的恩賜了,哪裡還有挑揀嫌棄的道理,還有勞村正你費心了。”
劉村正笑道,“這三百畝地一分,武兄你可是咱村第一大地主了,二郎今年十八,長的也高大英俊標誌,要不我給你打聽打聽咱三原禁軍裡誰家有合適的女子?”
懷玉一直在靜靜的聽著,聽到這倒是趕緊接話,“不急不急。”
他對武家很喜歡,對這個樸實的村子也挺喜歡,但現在就相親結婚就不免有些太快了。
知道自己來到大唐初後,其實懷玉最初的震驚過後,現在已經有些適應了,甚至心裡隱隱有股衝動,覺得這是上天安排,老道治好他絕症給了他第二條命,如今上天又將他送來此,他應當珍惜這難得機會,也許應當放開手腳,在這裡好好打拚一番。
起碼讓自己和武家人生活的更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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