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種植物,六七月種的,唐人就稱為秋葵,八九月種的卻叫冬莧。
它還有個彆稱,向日葵,左傳裡孔子曾拿它說事,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這樣說的原因是秋葵傾葉向日以蔽其根,於是後來有了葵藿向日這成語。
這個菜吃起來很苦,且滑,跟吃蒲公英差不多,也有點後世秋葵那種滑滑的感覺。
“這玩意我聽說吃了後,要是被狗咬了,傷口很難好,甚至容易死掉,還是不吃了吧?”陳興看著那些鮮嫩的秋葵莖葉道。
“無稽之談,你好歹是醫院營的參軍,可彆在外麵說這樣無知之話了,讓人笑話,這秋葵炒著吃確實不太好吃,可以直接煮燙著吃,弄點醬、蒜泥薑沫蔥花、鹽、茱萸、花椒調成蘸料,這嫩綠的秋葵莖葉燙一燙蘸著吃可很美味的。”
造謠說吃冬葵被狗咬了,不容易好甚至致死的是晉朝的張華說的,他寫了本博物誌,那是一本誌怪小說,包羅萬象,也是各種謠言源頭,當然這也是最早記錄牛郎織女故事的書。
說他是本奇幻小說也不為過,比如裡麵有蜀南山中彌猴用長繩引盜大道上漂亮女子去做妻子,生下孩子後還送到女方家裡撫養,還有諸如某個人喝了一種千日酒醉死,被埋了三年才醒來······
相比下吃冬葵菜被狗咬了好不了會死這都不算什麼了。
“等我的辣椒成熟曬乾,再火烤碾碎,再把花椒和鹽炒成椒鹽,和辣椒粉做成乾蘸料,蘸這種燙煮的蔬菜,那是一絕。”懷玉說著都已經能感受到口舌對辣椒的肌肉記憶,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湧出來了。
正回味著辣椒麵、火鍋,忽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總管,外麵長安天使到,讓你速至大總管府聽旨。”趙信趕進來,“那旨意也有你的一份,肯定是加官晉階!”
懷玉放下手裡的秋葵、紫茄子和嫩黃瓜,趕往城北柴紹的臨時總管府。
他趕到的時候,總管行轅裡已經將帥齊聚。
前來宣旨的是殿中監盧寬,而護送他前來的是百騎武懷義。
這位殿中監親自前來隴右傳旨,主要是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不久前,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幽州大都督廬江王李瑗,接到太子召回京旨意後,不僅沒有奉旨,反而是把太子派去的通事舍人崔敦禮扣押並逼問京師情形,發驛征兵,召燕州刺史王詵及親家王君廓商議謀反。
王君廓假意合謀,暗裡調兵誅殺王詵,然後率兵擒下李瑗並將他勒死,請出崔敦禮將他送回長安,上報平息叛亂。
這件事震驚長安,雖然最終王君廓平定叛亂,可李瑗身為李唐宗室結果還是反了,尤其是燕州刺史王詵參與了謀反,他是燕王李藝留在幽州的老部下,現在朝廷一麵加封王君廓為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一麵把李瑗財產人口儘賜於他,一麵也是對涇州的李藝越發不信任。
事實上朝廷的擔心並沒有錯。
李靖鎮守蕭關,羅藝鎮涇州,張謹鎮豳州。
這三員大將,本來穩守涇河河穀一線,不會有失,可問題是李藝本是建成死黨,還本是隋末割據幽州的反王,自玄武門變後一直就按兵不動。
張謹也是前朝大將,後來算是皇帝李淵心腹,在去年河東太穀之戰中全軍覆沒就跑了他,可皇帝仍讓他鎮守豳州,統領天紀軍,與李藝的天節軍遙相呼應。
“突厥頡利、突利已經兵入涇州,形勢危急!”
紫袍玉帶的殿中監盧寬滿臉憂色,顧不得一路風塵仆仆帶來了壞消息。
“這不可能!”柴紹對這個突發危情難以接受。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承受突厥大軍極大壓力的一直是蕭關的李靖和隴右的他柴紹,其它如靈州李道宗、涼州李幼良二王,都早被打的龜守堅城不出,任由突厥人如入無人之地。
而涇州是由燕王李藝鎮守,他手中的兵馬數量並不少,雖說涇州無特彆之山川險要可據,但是涇州做為關中北邊重要通道,早就修築了一大批城池堡壘,如折墌城和連雲堡等。
更何況,涇州北麵還有蕭關這個門戶把守。
“頡利、突利怎麼進的涇州?難不成李藝邀請他們去做客?”
涇州之北是原州,原州北端便是蕭關。
“二汗是從會州進入的原州西南,繞過了北邊門戶蕭關,直插涇州,大抵路線是會寧、西瓦亭、平涼、陰盤,直趨涇州安定城,”盧寬道。“這也是武德七年那次入寇路徑。”
“李藝呢,他的天節軍不是應當守著原州南麵的木峽關、六盤關、西瓦亭等地嗎,尤其是彈箏峽、華亭一線,去年就讓他增兵防守,為什麼還會讓突厥大軍一直殺到了涇州城下?
連雲堡、折墌城這要塞之兵呢?”上次突厥從平涼、陰盤攻入涇州,後來朝廷便在那一線增築關城,屯駐兵馬了。
盧寬長歎一聲。
柴紹臉膛紅紫,“張謹呢,他的天紀軍呢,他難道在豳州看戲?”
李藝兼任涇州刺史,他的天節軍同時也鎮守著原州南部諸關城,可現在突厥人從會州,走了一條並不好走的路,越過許多險關要隘,居然如入無人之境的就到了涇州城下。
特彆是這還是兩年前突厥人攻入涇州時走過的路線了。
李靖北邊守的風雨不透,可又有何用?
他柴紹在隴右拚死拚活,甚至冒著被突厥殲滅的風險,冒險先把吐穀渾擊敗,跟時間在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