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立秋。
雖已立秋,可還未出暑,仍在三伏。
烏雲突然遮蔽天空,漫天雷電交加,狂風四起,雨傾盆而下。
突厥營地裡,幾名潰敗餘生的士兵,被那一道道霹靂雷聲驚的跪伏地上,“雷電,唐軍來了,白袍總管殺過河來了,快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打雷了,快跑啊,白袍總管殺來了!”
“長生天保佑!”
······
穀特勤氣的拿起馬鞭就開始抽打他們,可他們卻仍然在那裡號叫不已,昨夜醫院營的掌心雷打的他們到現在都還驚魂失魄,一聽到雷電聲,早就本能的恐懼慌亂起來了。
一名突厥敗兵被鞭子都抽的皮開肉綻,卻還上來抱住穀特勤的腿,“他們就要來了,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唰。
穀特勤抽出他的狼頭馬刀,一刀將那失了心智的敗兵砍翻,“拖出去,再有敢胡言亂語動亂軍心者,斬!”
暴雨如注。
似乎天宮傾覆,銀河潰決。
在東西兩岸邊列陣的突厥兵也都淋成落湯雞,穀特勤見狀,便乾脆命收兵。
鄣河東岸,懷玉等也是有些手忙腳亂的搭起帳篷。
狂風暴雨中躲在帳篷裡,仍然已經渾身濕透,甚至那帳篷都隨時有可能被吹走。
“這雨倒下的及時,總算澆了個透心涼了。”侯三卻是笑著解去盔甲,光著身子那裡借天水洗澡。
“立秋三場雨,秕稻變成米,好雨啊。”馬周大笑著道。
一場大雨,也給唐突兩軍降溫,雙方各自收兵避雨,隔河為界。
負責記錄軍功的醫院營判官武君仁將一個首級和一麵繡著狼的旗幟寶貝似的送到懷玉麵前,“總管,這就是那特勤阿史那闕,還有他的旗幟。”
武君仁是懷玉從弟,也是軍中記功判官,他提出把這斬將奪旗之功給懷玉,記到他頭上。
唐有軍功格,專門規定軍功評定的一套規定。
唐軍功最重的是奪旗、斬將、跳蕩、先登這幾種殊功,然後是受降、先鋒一等、二等、三等。
這些軍功裡麵,奪旗斬將功勞較高,尤其是奪的旗和斬的將級彆越高,功勞就越高,相對應的是唐軍對失去主將、失去戰旗,懲罰也非常的重。
凡戰敵失主將,隨從皆斬,失旗鼓節铖者,全隊皆斬。
隊頭、旗頭被殺,爭得屍首者免坐,不得者,一旗皆斬之。
“這阿史那闕並非我所殺,這旗也非我所奪,”懷玉擺手,他做為一營總管,打了勝仗,這功勞已經是最大了,並不想再去爭這奪旗斬將之功。
“誰殺死的就記誰頭上,若是多人殺死,一並記錄。誰打下馬,誰協從,誰斬首全記下來,奪旗也是如此,該是誰功勞就是誰的。”
武君仁小聲的告訴懷玉:“混亂中也沒人記得到底是誰將阿史那闕打落馬下的,記總管射其下馬沒問題,那些人可以記協從,而且斬首的是民夫,運氣好,撿了人頭,多給他們點賞,他們就滿足了。
旗幟也是道邊撿的。”
懷玉擺手,“混亂中不知道是誰首功,那就記大家頭上。”
“此次,我們斬殺多少、俘虜多少,繳獲多少,都統計出來了嗎?”
“還沒,不過我們這次起碼俘虜了五百餘,斬殺千人,逃過彰河的隻有十幾騎,闕特勤這支人馬幾乎全軍覆沒了,咱們這次起碼可以定個下陣上獲。”
記功授勳的前提是打勝仗,又分為牢城苦陣和破敵城陣兩大類。
懷玉他們這次屬於野戰破陣,兩千八破敵一千五,以多擊少當屬中陣,儘殲敵人遠超四分,當屬上獲。
有這個基礎,接下來就是士兵的具體定一二三等功。
該加的加,該減的減,最後來評定等級。
“這斬將奪旗之功,不記就可惜了。”武君仁提醒懷玉。
“用不著。”
“那昨夜突襲敵營,總管和副總管等當記跳蕩功、先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