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一戰場立功得爵入朝的家夥,戴個進賢冠插個白毛筆,大家就覺得他挺格格不入,他應當去武將班,戴武弁、束平巾幘的,現在一來還把個秦王府十八學士、通事舍人給乾軍器監去了。
懷玉一人跪坐在那,還想劃圈圈咒罵許敬宗,這個該死的綠豆眼八字胡,害自己直接罰了一個月俸,他招誰惹誰了。
這官不好當啊。
幸好李世民還要他籌建神機坊打造火器,要不然這會估計也跟許敬宗一樣慘了。
接下來的朝會,他都已經沒心思了,坐那裡心神不寧。
這殿中侍禦史太厲害了,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有個家夥不知道是不是著涼受寒,不時的咳嗽,結果也被他記下名來。
還有個家夥放屁,也被彈劾。
咳嗽放屁都不允許,更彆說吐痰喧嘩了。
終於熬到結束,本來以為可以走了,結果被權知讓叫住,要帶他去補習殿庭朝參禮儀。
“下次要是再殿前失儀,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對這個年輕的盧國公,懷玉一點也不喜歡,結果聽說他還有個弟弟叫盧知節。
懷玉不由的想笑。
程咬金現在是宿國公,等李世民登基後把程咬金改封為盧國公了,而程咬金當官後還自己把名字由咬金改成了知節。
這·····,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
難道說要不了多久,這權知讓的爵位不保?
是改封他爵,還是降爵、奪爵?
伴君如伴虎啊,看來就算是當上了禦史的爵二代,也不好混啊。
再看向權知讓的眼神,就帶上了點憐憫了。
結果權知讓認為這是武懷玉在挑釁他。
這堂禮儀課補了很久,結果還沒通過,權知讓要他明天接著補。
上課到午後,連頓飯都沒人管,餓著肚子離開。
東宮門口。
許敬宗身上的王八綠官袍,已經換成了一件蛤蟆淺綠袍,正一臉幽怨的站在宮門口。
懷玉一出來,他便迎了上來。
“許學士,等人呢?”
“等武舍人你呢。”
懷玉無奈的道:“這事你也不能怪我啊,我也吃了掛落啊,說來我還是被許學士你牽連的呢。”
他以為許敬宗來找他麻煩呢。
結果許敬宗卻是癟嘴一笑,笑的跟哭一樣難看道:“武舍人,這事怪我,都怪我一時多舌,把自己官貶了,還連累舍人罰俸,我這不是特意在這裡等舍人,給你當麵負荊請罪嘛。”
懷玉瞧了瞧這家夥,自從他想起來許敬宗是武則天的宰相後,就想起了這家夥的不少曆史故事。
比如大業末年,許敬宗他爹是禮部侍郎隨駕禦前,宇文化及造反弑君,也殺了許敬宗的爹許善心,當時許敬宗也在現場,他向宇文化及苦苦哀求,據說還跳了段舞,才讓宇文化及放了他一馬。
許敬宗妻子裴氏,也是河東名門大家閨秀,她有個貼身丫環很漂亮,許敬宗很喜歡,妻子死後,便納了這丫環為妾,可是許敬宗的大兒子許昂,卻老早就已經跟這丫環情投意合好上了。
許敬宗搶了兒子的女人,許昂也不肯罷休,仍然跟這個成了自己庶母的舊情人繼續維持著,許敬宗不能製止,便直接一紙訴狀告到官府,把他親兒子給送去嶺南流放了。
不僅如此,許敬宗還非常貪錢愛財,他自己高陽許氏名門出身,妻子也是河東裴氏,可貪圖嶺南豪酋馮盎的錢財,居然把女兒嫁去嶺南,給馮盎當兒媳婦,讓天下士人恥笑。
因這事,那些名門士族後來都不跟他家聯姻了,他隻好讓兒子娶了武夫尉遲敬德的孫女,又把個女兒嫁給了錢九隴的兒子。
錢九隴跟樊興一樣,都曾是李淵家奴,後來跟著李淵起兵,立功封為郇國公,為苑遊將軍。
但跟尉遲恭一樣,終究是底蘊不夠,也就許敬宗肯把女兒嫁過去了。
武懷玉從這些事情當中,能看的出許敬宗這人的品格,很務實,也能屈能伸,難怪曆史上留下了奸相之名。
要說許敬宗的出身,和他的才華,還有他早就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他開局還是拿了手很好的牌的,隻是中間打的稀爛,但最終還是翻盤了,這家夥很有本事。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他有些警惕。
“許學士啊,我還有急事要辦,先走了,改日再聊啊。”
許敬宗卻如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武舍人,我剛去軍器監報到了,紀國公兼軍器監,他讓我以後跟著武舍人,我以後在監裡主要負責協助舍人管理神機坊署。”
“紀國公?”
“就是高密公主駙馬都尉段綸。”
段綸是遼西鮮卑段部族的,他爹段文振曾是隋朝兵部尚書,許敬宗他爹曾是禮部侍郎,他跟段綸其實很熟。
段綸是高密公主的第二任丈夫,高密公主是李淵第四女,原本封琅琊公主,第一任丈夫長孫孝政,長孫順德的侄兒,太子妃的堂兄,不過死的早,李建成做主把她嫁給了好友段綸。
段綸很有本事,帶兵為大唐平定了巴蜀,還招撫了南寧雲南)的部落歸附,爵封紀國公,他在益州設職授官,掌握生殺大權,得罪不少人,後來被人舉報要謀反,被召入朝中,一直閒著。
這次李世民特意把這四姐夫拉出來兼了重設的軍器監的監。
“武舍人,咱們這神機坊到底在哪,我怎麼從沒聽說長安有這衙門啊?”許敬宗跟著武懷玉屁股後麵,亦步亦趨。
這模樣,哪有半分名門子弟,甚至秦王府學士的樣。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許敬宗愣了下,“那要不,我先帶舍人去武器監,拜見下紀國公先,一起問問神機坊在哪?”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