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登基已經有好幾天了,但長安城仍在戒嚴之中,街頭坊門前的街鋪裡,武侯數量倍增,街上巡街的驍衛巡騎也是往來不斷。
各坊門口都增加了許多坊丁把守盤查。
糧價依然很貴,武士彠離任前,剛又殺了一批囤積居奇的奸商黑心商,但突厥大軍一天沒離開關中平原,這糧食也不可能真正的回落到夏天前,甚至是回落到前幾年更低的時候。
一鬥粟都得快兩匹絹了,這是如今長安百姓最大的生活成本,戰爭是這時代最大的殺手,尤其是對普通百姓而言。
一座長安城,一樣的天,一樣麵臨突厥人的威脅,但懷玉卻明顯的感受到,底層百姓和上層貴族士族是完全不一樣的處境的。
上層的貴族官員們,影響並不算大,畢竟官員們的俸祿就是以祿米為主,哪怕是七八品低級官員,一年祿米都六七十石,高級官同更不用說。
而且他們還有職田地租,有官人永業田,許多人本身也還是地主,手頭掌握著大量土地和糧食,如今這種高糧價,他們反而是得利者。
不僅糧食賣高價,甚至還能趁機借糧放貸收高息,又賺一筆。貧困底層百姓無奈借糧借貸,最後還不上,隻能把手頭難點田地再拿來抵債,因為改朝換代,好不容易分下來的一點生產資料,很快又被官僚地主們兼並了。
懷玉現在也屬於那上層的人了,他現在有許多夥計員工,還有部曲奴仆,他們在眼下時局,拚命努力乾活,可最終卻還得向懷玉借糧借錢,秋借春還,借一還二,還得跟懷玉磕頭謝恩,這可是難得的恩惠,彆家還沒這麼好心。
但能撐下去,明年還能還的上的,會很少。
世道就是如此,比起後世更加直接和赤果,割起來更無情,周期更短。
與安元壽碰了麵,一起來到武士彠府,安元壽送禮,直接送兩車,各種各樣的禮物,什麼紙墨筆硯,什麼淩羅綾段,要不是怕第一次登門過於招搖,他就算送上汗血寶馬、波斯胡姬、突厥奴隸那也是毫無壓力的。
這就是豪門的底蘊,平時給佃戶們借點糧都要小鬥出大鬥進,斤斤計較,但對於有利益相助的關係,送起禮來千金都不帶眨下眼的。
懷玉陪著安元壽拜見武士彠,全程相陪,但安元壽送了兩大車禮物,卻隻跟武士彠聊了點家常,根本沒提半點什麼利益輸送之類的事情,甚至都沒留下來吃個飯,老武也沒留的意思,坐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安元壽就笑著告辭離開了。
懷玉覺得學到了很多,人家一切儘在不言中。
你知我知,心知肚明。
“走,去延康坊。”安元壽對今天的會麵非常滿意,老武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收了他的禮物,對他也很客氣,就說明雙方達成了默契。
老武此去河西涼州鎮守一方,跟安家會是合作關係,而不會奔著安氏去,而安氏主動來送禮,也早表明心意,會全力支持武士彠主政河西。
你好我好大家好。
楊恭仁鎮守河西多年,跟安氏家族就相處的很默契,也做出了不少的政績,楊恭仁憑此功入朝拜相。而安氏家族則也借朝廷官方力量,把河西粟特集團內部的對手睦伽陀等副返並乾掉了,更加穩固了他們在粟特商團中的地位。
現在楊恭仁的堂妹夫武士彠前往涼州,安家當然希望繼續維持以前的那種關係。
懷玉甚至有理由相信,李幼良這麼快被換掉,也有安家在裡麵出力謀劃的原因,畢竟都說李幼良在涼州網羅大批流氓為左右,四處侵擾鄉裡,漁肉百姓,甚至威脅絲路商道,這說的怎麼都像是李幼良憑借他宗室郡王身份和涼州都督權勢,對地頭蛇安氏等下手了。
安氏就四處散布李幼良害民的消息,甚至暗裡檢舉他勾結突厥人等,不能合作,那就為敵。
把敵人趕走,換個能合作的來。
“聽說令叔申國公剛調任天紀將軍?”
“嗯,樊大將軍改任招搖將軍鎮守了豳州,我叔父則出任天節將軍,出鎮宜州。”
關中十二道,十二軍。
自李世民宮變以來,對十二軍也是調動頻繁,如今更是徹底把張瑾拿下,換上樊興。
而安修仁這位左武侯大將軍,也出鎮宜州任天節將軍。
延壽坊。
西鄰西市,南鄰京兆坊所有的光德坊,因鄰近西市,靠近西出長安的金光門,這坊裡有許多胡人聚居,甚至還有胡人的祅寺。
坊中永安渠水旁,一座二畝小宅,充滿著拂菻國的羅馬建築風格,有著獨特的圓形穹頂、白色的牆麵。
充滿著異域風情,甚至有點地中海味道。
“這宅子前主人,原本就是個在西市開香料店的拂菻商人所建,二郎可喜歡?”安元壽站在宅子前笑問。
懷玉覺得這宅子挺特彆,特彆是那個圓房頂很突出,讓人一眼難忘,比人感覺這像是個小教堂而不是個住宅。
他們一進院子,伊琳娜就迎了上來,對懷玉滿臉歡笑。
安元壽送了懷玉一個胡姬,又送了他個小院,甚至還給他買了幾個奴婢仆役在院裡,一切都安排妥當。
在唐朝,武懷玉這種金屋藏嬌的情況,叫做養外宅婦,後世俗稱的包二乃,在大唐,彆宅婦是不被法律承認的一種關係,連妾都不如,大婦要是知道了,隨時可能會打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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