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果做棄籍逃戶投附豪,以後就不用再承擔租調庸,但也沒了身份,而大唐是個處處講究身份的地方。
農民的身份其實挺高,士之後就是農,農民屬於良人,可以科舉、點兵,有機會更上層樓。
但工商賤類,可就沒這樣的機會,一般情況下,工商不預士伍,既不能科舉也不能當兵,更彆說當官做吏,馬都不讓騎。
甚至工商的身份那也是世襲相傳的。
一入賤類,不得翻身。
“我給你們安排吧。”
這一家雖是十四口人,但正丁隻有老安一人,安父已經年過六十了,大兒子也才十四,還未成丁。
其餘兩兒子更年少,至於說兩姑子五女兒,不僅年紀小,而且都是女孩也是沒資格分地的,丁女劉氏也一樣分不了地。
真要分,他家也隻能分到二十畝永業,八十畝口分,這還是理論上的分田最高上限。
實際現在鹽州人多,地不夠分了,武懷玉剛已經安排,後來的隻能先分二十畝地,家裡人多的才再分二十畝口分,而就這,估計也分不了多少家了。
劉氏她家,現在屬於插隊。
插隊不是好行為,但中國自古是人情社會,處處講關係。
武懷玉叫來一個幕賓,寫了一張條子,讓州衙給這家安排,老安分足百畝地,他中男長子,給一半。
一家子分給他們一百五十畝地,其中四十畝永業,一百一口分,分地落戶,入籍鹽州。
雖然現在來的晚,這地可能得分到鹽州南麵的山裡去,但起碼能分到地就已經不錯了。
“說實在的,劉大嫂你這剁麵的手藝,真是非常不錯,我在鹽州這邊也經常吃剁麵,可都沒你家做的好吃,
我建議你可以再做老本行,到白城邊市那開個剁麵鋪子,家裡也能多份收入。”
劉氏聽了挺心動的,但她現在沒本錢,就算路邊支攤,也不是隨便就能支的,該交的各種錢那是一文不能少,否則你開不起來,再則開鋪子也要本錢,鍋碗飄盆灶台麵刀,還要蕎麥麵粉等等,她原來的那套家夥什已經變賣抵債了。
她們現在真的一無所有了。
“這樣,我借你錢,幫你在白城邊市開個剁麵鋪子如何?”
劉氏心動,但他丈夫安富貴卻猶豫了番後不敢接受,因為他們現在一無所有,怕還不起。
一聽到借錢,就想到高利息,普通小民對借債是非常害怕的,安家可是剛被債逼的棄籍離鄉,甚至他還搭進去了個妹妹抵給人做妾了。
“理解,”懷玉也隻是笑了兩聲,製止了李德獎要罵他們愚笨的話,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沒什麼資格高高在上的嘲諷彆人的小心。
“要不我投點錢,幫你開鋪子,就算合夥,我什麼也不管,賺了錢一起分,就算虧沒了,也隻算我的。”
劉氏趕緊道,“要是使君不嫌棄我們愚笨,我們可以給使君做事,工錢也可以便宜些。”
看她們這樣。
懷玉搖了搖頭。
“算了,我看也不用那麼複雜,不如我給邊市打聲招呼,你還在邊市城門外路邊支個剁麵攤子,你支起鋪子需要的花費,我借給你,但不需要你利息,也不用你還錢,
就存在你那裡,以後我和我朋友來吃麵,劃賬,劃完為止。”
一個小小的剁麵生意,武懷玉哪會真在意那點蠅頭小利,不過是幫這個婦人一把,這麼一大家子老的老少的少,也確實不易。
既然認識,順手幫下。
他看了看安家大兒,招了招手,這小夥子十四歲,算半個大人,就是比較瘦,看眼神倒挺忠厚的樣子。
“我挺喜歡你家大兒,不如讓他到我身邊做個執衣隨從,賺份口糧,再學些本事,我包他吃住,再包春夏冬三套衣服鞋帽,春糧麥粟各支六鬥,秋糧麥粟再各支六鬥,冬糧麥粟各六鬥。”..
一年三石六鬥的糧食,加上三套衣服,並包吃住,這待遇,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算是賺大錢了。
彆看替人上烽半個月能賺兩石多,但上番守烽燧可是苦活,還有很大的危險性。
武懷玉開的這條件,也不是隨口亂說的,而是眼下鹽州雇工的行情市價,他隻是稍提高了一點點。
一個月賺三鬥麥粟的工錢,真要說很低,但這僅是個半大的孩子,要是進鋪子商號做學徒,頭三年可是隻管吃住,連家都不能回的。
劉氏和安富貴欣喜不已,趕緊讓兒子豬兒給懷玉磕頭拜謝。
“安豬兒,你可有大名?”
十四歲的少年打小就隻有豬兒這個賤名,從小叫到大。
劉氏是個聰明的女人,見狀趕緊道,“豬兒沒有過大號,還請使君給他賜名。”
“安祿山。”
懷玉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個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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