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公主的天價彩禮
天未亮。
武懷玉早起上朝,天寒大雪。
好在如今長安的六街主道,都在中間修了一條沙堤,這是雍州以工代賑的一部份,雇傭在京關東災民,從滻河挖沙運回長安,鋪設六街。
雖經費有限,不能全部鋪滿主街,但在寬闊的大街上,鋪出一條一丈半的沙堤,也是大大方便了出行。
就算是雨雪泥濘的時候,都不用頭痛了,尤其是對於要起早摸黑上早朝的朝官們來說,這更是一項福利,否則就算坐馬車上朝,有時候都有可能會遇上泥水坑陷車輪。
秦瓊堅持要騎馬上朝,這是他做為開國大將的驕傲,他覺得堂堂兵部尚書要是跟李綱裴矩丘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頭文官一樣坐馬車上朝,會很丟臉,沒有武人的風範。
同坊居住的武懷玉今天與秦瓊一起上早朝,自然也隻好騎馬同行。
“這沙堤修的很不錯,花費了不少錢吧?”
天很冷,嗬氣成霜,不過這點寒冷對於秦瓊來說不算什麼,戰爭年代,戰場上條件可比這惡劣多了,爬冰臥雪,風餐露宿,什麼苦沒吃過,不管寒冬還是酷暑,為了抓住戰機,有時候他們七八天不解甲,轉戰幾千裡。
現在隻不過早起上個朝而已,長安城有城牆擋風要好的多,況且身上還有貂皮大氅。
“其實這沙堤沒花多少錢,要是正常情況下,這六街沙堤確實得一大筆錢,不過如今以工代賑,災民們隻要有兩頓飯吃,再給點糧食薪炭就滿足了,哪還會要求太多呢。”
以工代賑,一方麵確實是賑濟百姓,可另一方麵也確實是在利用災民做廉價甚至免費的勞動力。
滻河的沙子不要錢,災民們其實也基本不要什麼人工錢,挖沙、運輸、鋪設,成本壓到了最低。
但災民們沒有怨言,還很感激在這個時候,朝廷和雍州能給他們一個活,能夠讓他們一天有兩頓飯吃,甚至忙碌一天後,能給臨時營地裡的家人帶回去一些糧食。
除非實在老幼病弱的,否則年紀大點或是年少一些的,不論男女,也都能去工地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工分低能賺的糧少,但這兩頓飯是能吃飽的啊。
昏暗的曉色中,長安城猶如一隻巨獸。
街道上朝官們坐車的騎馬的,隨從們舉著火把護衛跟隨,不斷往東宮彙聚。
大安宮還剛開始修,起碼要到明年這個時候,太上皇才能搬進去,現在皇帝依然還住東宮。
朝官們也依然天天得去東宮上朝。
“今年關東這場大旱,十幾州受災,哎。”秦瓊歎聲,也幸好今年朝廷在上半年就完成了對最後割據的梁師都、苑君璋這兩勢力的招安、討滅,而且基本上朝廷沒有太大動乾戈,沒有過多消耗錢糧,這也讓朝廷在秋冬的賑災中有了更多的儲備。
要是跟去年前年那樣連年大戰,再遇這大災,朝廷根本沒有餘力賑濟,隻怕就要有無數的人賣兒賣女典妻賣地了。
“如果不是這場關東大旱,本來朝廷都已經可以開始著手討論出兵突厥,一雪渭橋之恥了。”秦瓊對出兵突厥,乾掉頡利可汗這事那是念念不忘。
當初聽到皇帝決定要跟突厥渭橋結盟,身體剛好些的秦瓊氣到吐血,然後去白鹿塬休養了一年。
這次複出,秦瓊最大的目標就是能夠早點完成對突厥的複仇。
“倒不急於一時,當初聖人定下的目標,便是短則兩三年,遲則三五年,便要發兵漠北,一舉討滅頡利和東突厥的,現在才一年多而已,我們起碼還有一年半的時間準備。”
懷玉倒是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在的局勢對大唐來說還是非常不錯的。
不僅內部安穩,討滅了梁師都招安了苑君璋,收複了朔方和大同,而且程咬金等這些大將對巴蜀等內地的土蠻叛亂,也是迅速鎮平。
而外部環境也不錯,突厥人因一場大雪災,頡利跟突利、鬱射設他們叔侄不和,紛爭衝突不斷,薛延陀夷男在大唐的支持下,也是東遷漠北,並樹起了薛延陀汗國大旗,打出了建立鐵勒人自己汗國的口號,甚至喊出漠北是他們鐵勒人的漠北,不是突厥人的。
要把突厥人趕出漠北,欲穀設、拓設他們鎮守漠北的突厥名王,跟鐵勒人打了一年了,大小戰無數,越打越慌,鐵勒人則越打越猛,信心爆表。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大唐坐山觀虎鬥,安心休養生息,就已經能利益最大化了。
這個時候又急什麼呢。
來到宮門前,時間還早。
宮門守官迎兩人進待漏房休息,裡麵不僅有火爐炭盆,甚至還有武家同款的火炕,甚至牆裡都有煙道,整個屋裡是十分暖和的。
一進去十分暖和,脫掉大衣都不冷,坐下來喝杯熱茶,吃些早點,甚至還能跟同僚們交流下工作。
當然,能進待漏房的都是高級官員,沒有三品職事都沒資格。
而宰相們,不僅有專門的議事廳、休息廳,甚至還有各自的休息室。
武懷玉不是宰相,但皇帝特旨給他安排了一間休息室,享受宰相待遇。
杜如晦親切的跟他打招呼,甚至主動給他倒茶,這次杜敬愛惹的事太大,杜如晦雖說‘大義滅親’公報私仇),趁機搞死了杜淹這病秧長子,也算報了當年杜淹殺他兄長之仇。
但畢竟杜敬愛是杜家人,彆人可不管你們叔侄兄弟內鬥啥的,一筆寫不出兩個杜字,你們這又不是出五服的關係。
武懷玉沒深入追究,雖然這也是皇帝之意,但杜如晦還是承武懷玉這人情。
“聽說師弟今日又要做新郎了,恭喜啊。”
右衛大將軍潞國公侯君集走了進來,這家夥也得皇帝特旨,在待漏房享有一間宰相規格的休息室,身為右衛大將軍的侯君集,現在主要職責就是負責宮禁宿衛。
他進來就大大咧咧對武懷玉打笑道。
他剛說完,刑部尚書永康縣公李靖進來了,解下大衣,瞥了眼侯君集,“翼國公是你師兄,可不是師弟,凡事有個先來後道,更得尊師重道。”
侯君集奉旨跟李靖學兵法,不過這兩人一直擰巴,反正就是各種不舒服,每次學習都鬨彆扭,侯君集好幾次都不想去學了,李靖更巴不得不教。
但皇帝卻非要侯君集跟李靖學兵法,不學都不行。
侯君集這一學也快一年了,但他跟皇帝抱怨說李靖根本沒教什麼真東西給他。
現在兩人一個右衛大將軍,一個刑部尚書兼太子左衛率,同殿為官,卻沒半點師徒的樣子。
懷玉給李靖拿過大衣掛好,又給李靖倒上杯熱茶。
李靖對懷玉這徒弟態度可就立馬不一樣了,一臉微笑十分慈愛,哪還有剛才冷臉對侯君集的樣子。
“今天接丘家女郎過門嗎?”
“嗯,黃昏時接人,晚上準備了幾桌薄酒,招待一些至親好友,我到時派馬車去平康坊接老師和師娘。”
“我們到時自己過來就是了。”李靖笑著道,“到時我叫上你蘇師兄。”
李靖的學生裡,除了自家子侄外,正式拜師的學生有三個,蘇烈蘇定方、武二武懷玉,然後就是不會射箭侯君集了。
武懷玉混了個二師兄身份。
可侯君集卻總稱武懷玉師弟,平時武懷玉也不在意,今天他當李靖麵這樣稱呼,結果李靖可不給這逆徒麵子。
當著房玄齡杜如晦溫彥博魏征王珪秦瓊幾宰相的麵,直接喝斥他,這讓侯君集麵色紫脹,想反駁,可畢竟那也是名義上老師,當宰相們麵李靖可以教訓他,他卻不能公然頂撞老師,隻得憋著。
可實在憋的難受,便黑著臉扭頭出去了,寧願在外吹冷風,也不在這跟李靖呆一屋簷下受氣。
魏征看在眼裡,倒覺得李靖明顯厚此薄彼,有些不公。魏征是宰相裡難得一個比較讚賞侯君集的人,覺得侯君集之前雖說職位不高,但如今身居大將軍,執掌宿衛,甚至還是皇帝身邊近臣,可卻還能虛心好學,這是很難得的。
“魏相晚上也過來,我就不來接了。”懷玉笑道。
“就在隔壁,哪用的著接,到時我自己過來。”以前兩人算是半個冤家,但如今卻成親家,近鄰加親家,還是同殿之臣,魏征現在對武懷玉態度可是大變,再不複過去那打心底瞧武懷玉這幸進之臣的各種不順眼了。
武懷玉沒邀請房玄齡杜如晦王珪溫彥博四位宰相,他們並非親戚,雖是同殿為臣,可他們身為宰相,身份還是較為敏感的,武懷玉也得把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