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給武懷玉的壓力很大。
畢竟都要給你拜相了,你不得好好報答?現在武懷玉都已經有人給他起了刮地皮的外號,到處刮錢,比如把公廨錢都收到度支司,弄上來二百萬。
轉頭又開始征義倉糧,那邊更是把西域胡商們販來的許多香料等奢侈物品,直接博買走了許多,然後再出手,做了個中間商賺了一道。
甚至還計劃要在廣州、交州、明州、登州、揚州設立市舶司,海商來唐的商船,指定在這五港口登陸停泊,進出口交易要報關,還要抽分征稅,甚至舶來品還得市舶司按需求先和買,好東西讓朝廷先賺大頭。
內地邊疆也要設陸關,諸如河西的敦煌、朔方的靈州等地,總之以後進出口的貿易,朝廷要先賺一筆。
至於說現在正在提上議程的鹽茶酒榷賣細則,還在討論修改中,也即將麵世,到時買賣鹽茶酒等就沒那麼自由了,需要得有引。
要取引,得先納引稅。
武懷玉搞錢的方法很多,李世民是很欣賞的。
當然,李世民覺得還是太慢了點。
他需要再快點,更快點。
今天的廷議。
就鹽稅到底怎麼發引,這個引稅要加多少,又吵個不停。
如今鹽價每鬥十文錢,不算貴。
戴胄說每鬥加引稅十文,那就是翻一倍。
魏征跳腳,說這是害民,這引稅一出,以後會有許多百姓吃不起鹽,得吃淡食,到時老百姓要罵娘。
戴胄現在是李二的忠狗,毫不留情的反駁魏征,十文一鬥的鹽,這是近二十年來最低的鹽價,大業末年,鹽價百文都有過,尤其在一些偏遠地區,更貴,有百姓真的隻能吃淡食。
而如今這些年朝廷把物價漸漸平穩下來,大家不僅吃的起鹽,鹽質量也好許多。
現在朝廷財政困難,每鬥鹽加稅十文,但一鬥二十文,放在近二十年,依然是比較低的。
老百姓一年也吃不了多少鹽,不可能就吃淡食。
兩人爭吵半天,互不相讓。
最後隻好暫時擱置,繼續下一個議題。
武懷玉拿出了一枚銀錢。
但跟原本的銀質開元通寶都不一樣,既不是純銀那種,也不是那種含銀較少的銀銅合金幣,甚至不是孔方形狀的,倒跟西域用的波斯銀幣有些像。
“這銀錢有何特殊?”
“陛下,這枚銀錢,銀八九,銅十、錫一,總重一兩,此一枚銀錢兌換一兩銀子,直一千六百開元通寶銅錢。”
“除去銀銅錫料,以及人工等成本,大約有百之五的利潤,”
百分之五的銀幣鑄造利潤,讓李世民聽了很高興。
朝廷發行的開元通寶銅錢,這些年因其用料足成色好,而大受歡迎,但因為缺少銅料,所以鑄造量有限,新鑄出來的開元通寶,許多不是被百姓直接收藏了,就是被奸人融鑄成銅器,或是改鑄私錢。
朝廷年年鑄錢,但最多一年也隻能鑄三十來萬貫錢,在市場上杯水車薪。
最後總結一下,朝廷每年鑄開元錢,算下來還虧本了。
銅料太貴,特彆是因為缺銅,隻能把一些鑄錢爐設在深山的銅礦場上,鑄好的錢運輸出來又是一筆不小成本,導致鑄錢虧本。
這讓朝廷頭痛不已,不鑄錢市場貨幣混亂,影響經濟財政,可越鑄越虧,偏偏鑄出來的錢還被奸商薅羊毛,被百姓收藏,劣幣驅逐良幣。
武懷玉這銀幣居然能有百分之五的利潤?“這不就是寶泉嗎?”
宰相王珪有些不屑。
寶泉或叫重寶等,說白了就是以一當十,當百錢,本來這銅錢,靠調整銅含量,以及銅錢的重量,來使的銅錢本身的價值,跟它所代表的麵值是相當的。
但當有時朝廷財政崩潰,沒了辦法時就會鑄大錢,以一當十,甚至當百,用普通錢兩三倍的銅,鑄出的錢卻要當普通錢十倍百倍,這就是公然搶劫百姓。
王珪認為武懷玉現在這銀幣也是一種寶泉,也是在搶劫,隻是沒那麼明顯。
“王相公,這並不一樣。”
“就算曆朝的銅錢,難道其本身價值就一定是跟一錢相符?”
“這一枚銀錢,雖然含銀量僅八九,還有十一的銅錫,但是鑄幣也還需要技術、人工,甚至是運輸等成本在內的,你看這枚銀錢如此精美,投入市場使用,可以無須稱重,直接按枚使用,不是很方便嗎?”
武懷玉始終覺得,鑄幣得有利潤,這是朝廷所應當擁有的一項正當權益,也叫鑄幣稅。
鑄幣還虧錢,那還玩什麼?這樣結果就是朝廷沒法鑄錢,市場缺少貨幣,必然影響工商經濟,甚至導致劣幣滿天飛,又或者百姓隻能扛著絹布甚至用糧食來以物易物。
現在大唐民間交易,十貫以上,基本上就都是用絹了。
一則十貫銅太重,足六十多斤,再則銅錢緊缺,也很難擁有大量的銅錢,這使的交易很不方便。
王珪指出了懷玉銀錢的一個致命弱點。
“你知道我大唐現在一年銀產量多少?萬餘兩而已,就算都拿來鑄這銀錢,鑄錢之利也不過五百餘兩,折錢不到千貫,值得這般算計嗎?”
“王相這數據有誤,僅嶺南之地,產金之州有二十九,產銀之州有四十八,王相公說我大唐一年產銀才一萬多兩,那都是官治銀礦所產之銀。
據我所知,僅嶺南現在一年民間私人采銀二十餘萬兩,早在漢時,嶺南就多用金銀了,魏晉以來,中原更是對嶺南有錢禁,錢不過嶺南,嶺南人都主要使用金銀以及布穀等交易,尤其是與海商交易,更多以金銀。”
因為曆朝都比較缺銅錢,所以嶺南這種蠻荒化外之地,朝廷都不允許把銅錢流入,以免流失,嶺南人於是以物易物,也大量開采金銀礦,用金銀做貴重物品的大額交易。
嶺南金銀開采挺厲害的。
一萬兩銀鑄銀幣,能得五百兩利,要是十萬兩就五千,二十萬兩那就一萬兩。如果再加上與海商交易的金銀,又河西走廊絲路上的白銀,還有西南地區的白銀,武懷玉說再翻一倍都沒問題。
那這些白銀一年鑄利能得兩萬兩的利,折算銅錢三萬兩千貫。
大唐一座鑄錢爐一年不過能鑄三千三百貫錢,這相當於十座鑄錢爐鑄出來的錢。
而鑄錢還要本,這可是鑄銀幣的利潤。
李世民算了下,哪怕沒武懷玉說的那麼多,一年就算有一萬兩的利,那也有一萬六千貫啊,這很大一筆了。
“朕準了,”李世民一口應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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