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鯨落,萬物生。
少陵塬和神禾塬之間的三十裡樊川,潏水兩岸肥沃的良田,曾經被宰相裴寂在十年間,兼並大半,
而如今裴寂抄家流放靜州,樊川裴家的地,也是立馬被長安勳戚貴族們瓜分殆儘,紛紛改換主人。
不過這一切,對於樊川的這些莊園、堡子的百姓來說,並沒有什麼變化,地主換了,但他們仍還是佃戶。
武懷玉陪著皇帝過了潏水,上了神禾塬,經過香積寺時,皇帝還特意來到這淨土宗,方丈道綽也率弟子善導等前來迎接,還獻上了自己所著安樂集二卷。
南臨滈河,西傍潏水,北接樊川,香積寺的風景確實很秀麗。
這寺還是很大的,占地二百畝,不過雖是皇帝下旨敕建,但在如今氛圍下還是修的較為簡樸,
牌樓、山門殿、天王殿、碑廊、鐘鼓樓、大雄寶殿、法堂等都一應俱有,看的出蓮宗信眾也挺多,哪怕朝廷這兩年管理教嚴,可他們仍還是能籌到不少錢帛,對這種情況,朝廷也是相對睜隻眼閉隻眼。
不過雖說香積寺挺大,但也不太敢明目張膽的跟朝廷新規背道而馳,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樸素的,
尤其是香積寺沒敢在田地上下心思,除了朝廷先前賞賜的那塊寺田,一畝也沒敢再多弄,也沒哪個敢亂捐獻,之次有幾個貴族、商人給長安的大寺獻田,結果就是朝廷毫不留情的重罰,不僅沒收捐的田,還處以三倍罰田以及頂格罰金,甚至寺廟也被罰沒所收田相同數寺田。
這麼一搞,誰也不敢再在土地這事上亂來了。
香積寺中現在既以蓮宗弟子為主,也還有些三階教弟子以及律宗弟子,都是混合修行,不許再分院。
“莊子收益如何?”
雖說糧價過低,也有影響,但從大方麵來講,這說明不缺糧了,糧足才能民安,才能國穩,才能兵精。
其二,就是糧食多了,那朝廷也要調整政策,適當的放開,比如允許糧食釀酒,允許出口一些給周邊蕃胡,再比如也可以鼓勵百姓或商人搞點養殖,用粗糧養殖禽畜,這樣也能提高肉蛋供應,可以消耗轉化些糧食,還能提高百姓收益。
寺中也沒役使的奴隸部曲。
至於說糧賤傷農,那也是暫時沒有辦法。
“玄中寺等一些寺願意幫忙籌集,”
“這其實是一個供需關係,天下一統,國家安定,糧食耕種得到保障,在豐年的時候,糧食產量大增,供大於求,那麼糧價自然下跌,
“怎樣才能做到?”
今天他借機向皇帝當麵請求。
李世民特意強調,隨從禁軍、官吏等不得踐踏了莊稼。
道綽說的籌集自然就不是用那筆錢,而是化緣布施,也就是找信眾了,但現在朝廷製度,這種大額布施,是不允許的,起碼得經過朝廷的審批才行,並且要納入監管,得專款專用。
離開香積寺時,李世民甚至還特彆滿意的說,自從他讓武懷玉開始整肅佛道開始,如今全天下十道都還在整頓,效果挺好,不僅收回了大量寺田,也還將許多僧道還俗歸家。
皇帝卻還挺滿意的,僧人修行就得吃苦。
“懷玉啊,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夠兩全其美?”
天下寺大小幾千所,都在這次整頓中,
“馬周跟朕說穀賤傷農,如今的糧價太低並非全是好事,朕又豈不知,但總比饑不果腹要好。”
普通的小老百姓,有時為了逃避瑤役,往往隻能自斷手足,稱為福手福足,但人家豪強士紳就不得,辦法很多,可以當官做吏避役,也可以出家修行。
穀賤傷農這句話,其實早就有人明白了。
與隋末國初那些年的高糧價相比,李世民還是更願意看到現在糧價便宜,糧便宜了,雖說農民不富,可起碼不餓肚子。但早些年,糧食不足,糧價高漲,那才是真正的要命。
寺裡名下的田,在寺牆內的是道綽帶僧人們自已種麥種菜,其餘的則是佃租給附近村民,
“夏糧還沒收上來,糧價已經是鬥米二三錢了,”說這話的時候,李世民還是比較自豪的,
不過武家現在年年還種不少玉米土豆紅薯等,主要還是育種賣苗,每年也會賣一批嫩的鮮食,就近運到長安賣也還是較方便,收益更高。
之前整頓佛道,朝廷基本上對各大寺觀放貸典當的長生庫都接管了,那些錢財名義上是由朝廷代為保管,資金用途一分為三,其中一份就是要用做塔寺佛像的維修,
但也僅限維修,是不新建的。
“臣以為,過高過低都不好,鬥米應當維持在二三十錢這個價位上,才是較為合理的,這樣既不傷民也不傷農,”
那些投附寄產於寺廟,或是依附寺中以逃避賦役的奸滑之徒,也被清理出許多來了。
而許多大地主們收獲時卻不用著急賣糧。
貞觀開始的整肅佛道,雖然還不能說叫滅佛,但也確實力度很大,僧道都要考試,寺廟有寺額,僧人有僧額,考試淘汰掉大部份。
潏水兩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