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
尉遲恭一襲白袍翻身躍上戰馬,手中黑漆槊一揮,身後五千精銳鐵騎出動。
鐵騎越過桑乾河,過馬邑城,翻善陽嶺,沿源子河穀翻山越嶺進入蒼頭河穀,頂著漫天風雪,在極寒的天氣裡一路向北。
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但這些都不能阻擋唐騎的步伐,為了這一天,幾千精騎在朔州定襄一帶訓練已久,進行過許多次拉練,對整個路線非常熟悉。
朔州到定襄,三百餘裡,全是丘陵山地。
這樣寒冬裡,誰能料到唐軍會突然發動,而大唐要的就是這個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故意挑這個時間行動。
一切都很順利。
這幾年唐軍也做了許多準備,諸如策反招安雲中的苑君璋,清理收複朔州桑乾河以北,甚至把邊境防線推到了外長城,
武德年間,雁門關以外,基本上突厥人來去自如,他們還先後扶持了劉武周、苑君璋、高滿政等許多軍頭割據對抗唐朝,甚至許多馬賊、山胡,也都受突厥節製,
但現在,長城關內,皆被掃清。
一身白袍的尉遲恭到老家朔州來練騎兵也快兩年,不僅精心訓練嚴格打造了一支精騎,而且這兩年來多次在朔襄之間往返拉練,虛虛實實,一開始頡利每次也都是全力戒備,但後來見唐騎也隻是從馬朔到殺胡口長城,並不出長城外,慢慢也就放鬆了戒備,
尤其是入冬後,突厥人更加懈怠了。
奔行在兩年來不知道行走了多少次的熟悉道路上,這支鐵騎行動迅速,頭天早上出發,一晝夜後他們便出了殺胡口,
第二天他們已經借著風雪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抵達了定襄城南二十餘裡的惡陽嶺下。
麵對這座可汗牙帳相距僅二十來裡,占據險要的山嶺,尉遲恭他們也是早模擬了不知道多少次進攻,無數的斥侯密探也把整個山嶺的各種情況都搜集彙報過。
定襄城建在河套草原上,惡陽嶺正在草原的南邊,往南都是丘陵山地,往北則是一馬平川。
惡陽嶺不僅居高臨下,而且這裡還扼守著往馬朔的要道。
可如此重要的位置,突厥居然沒有派兵把守。
神兵天降般的唐騎下馬,輕鬆的就占據了惡陽嶺,雖然大汗牙帳就在北麵二十餘裡外。
可這次尉遲恭卻很穩重,
每一步都是按照既定計劃來,他忍住了,沒有率五千騎直接殺向汗庭,因為汗庭雖在一馬平川之上,但那有一座城。
上山,迅速構築防禦工事。
三千精騎駐守惡陽嶺山上,兩千精騎則分做左右兩營,屯於山後兩邊山穀裡,等到這邊一切部署好了,草原上定襄的突厥人還不知道呢。
“兔崽子們,跟老子下山去牽些牛羊回來燒烤燉湯!”
尉遲恭大笑著點了幾百輕騎,就這麼殺向草原,如入無人之境,硬是牽牛掠羊,滿載而歸,還順便抓了點牧民俘虜。
等到定襄城裡的頡利聽聞,還一臉不可思議?
“有幾支唐騎突然出現在定襄附近,還攻擊牧民,搶奪了許多牛羊?”
“大汗,可能又是尉遲恭那老黑,大冷天的居然也不消停,還在外跑來跑去,這回居然越過長城,跑到定襄附近來了,太可恨了。”趙德言分析道。
執失思力拿刀子在切手把羊肉,“估計是因為拓設先前敗於薛延陀,西走可汗浮圖城後,其部眾抄掠河西,唐人因此報複吧。”
說到這事,帳中不免是一陣沉默。
拓設阿史那社爾,汗國有名的賢王猛將,他是處羅可汗次子,駐牙河套的鬱射設的二弟,跟欲穀設鎮守漠北,結果這兩年卻屢敗於薛延陀,比起喜歡橫征暴斂的叔父頡利,拓設在漠北十年,卻從不征收稅賦,因此在漠北曾深得擁戴,
頡利屢次向中原用兵,拓設也經常勸阻,還勸說頡利對漠北鐵勒諸部要寬仁,可頡利都不聽,結果就是現在中原與唐結下大仇,在漠北又逼的鐵勒人群起反叛。
拓設都屢敗薛延陀,被迫率部西遷,越過金山,在高昌國北麵的可汗浮圖城落腳。
其實拓設兵敗西奔,也都是頡利有意導致的,拓設屢次向頡利請兵救援,但頡利一邊回複說援兵馬上就到,一邊卻故意按兵不動,
其心思也很簡單,就是想讓拓設、欲穀設這些侄兒跟鐵勒人兩敗俱傷,隻是頡利也沒想到結果不是兩敗俱傷,而是薛延陀大勝突厥大敗,
他隻好同意拓設西奔駐防可汗浮圖城,讓他防禦西突厥。
但隨著拓設的敗走西域,欲穀設在漠北也是獨木難支,現如今突厥汗庭對於漠北,幾乎已經徹底失去控製。
而隨著突利帶著奚契丹投唐,汗國又失去漠南東部,
南麵長城以內,更是已經無法插足。
這也才有尉遲老黑能夠囂張跋扈的一次次來去自如,而就在幾年前,還是他們突厥任意出入長城,甚至兵臨長城。
攻守易形。
頡利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