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全是意外,一場誤會。”
侯君集一推二六五,說都是意外。
蘇烈忍不住喝道,“侯君集,你個直娘賊,你不知道蘇旺禁軍身份?你敢說蘇旺故意衝撞伱儀仗?
事皆因你的隨從過於囂張跋扈,你宰相出行,百姓讓道,有人避之不及,你的隨從便肆意拿鞭抽打,百姓挨了鞭子隻得忍氣吞聲,可那馬被抽痛吃驚亂竄,卻差點要踩踏死百姓,
蘇旺情急之下救人,結果你卻要杖他,我親自出麵說明求情,你不但不顧同門之誼,反而罵我說我這是故意仗著李仆射、武令公的勢壓你,還說偏要杖笞蘇旺,還說非要當待杖殺,”
“陛下,可憐蘇旺十歲成流民孤兒,當年沒死在昏君隋煬帝的亂世,如今北伐建功,入京麵聖,調入禁衛,正等著論功行賞,授勳升官,結果卻在長安大街上,被侯君集故意打死了,一杖重擊在後腦上,骨頭都打碎了,腦漿都打出來了,
臣請陛下為蘇旺做主!”
蘇烈情緒激動的破口大罵侯君集,什麼直娘賊,什麼賊你娘,各種不堪入口的話狂噴,但皇帝卻沒製止。
最後蘇烈想要動手揍侯君集的時候,皇帝才拍了桌子。
“放肆,當這是什麼地方?”
“長安街頭將相鬥毆還不夠嗎,還要在朕的武德殿上決鬥?”
侯君集臉色灰敗,
當時他在大街上,確實指著蘇烈罵,不僅沒給蘇烈麵子,甚至還把李靖、武懷玉也給指名道姓的罵了。
當時確實嘴上痛快了,
而且他當時好像也確實說了要杖殺蘇旺,
那時他確實不知蘇旺是蘇烈義子,更不知道他是一起調來京的八品右屯衛的禁軍旅帥,還僅以為隻是蘇烈的一個奴仆隨從而已。
現在很後悔,卻也隻能不承認那些了。
秦瓊喝問侯君集,“就算有人衝撞儀仗,就敢擅殺?”
“秦平章,我隻是想杖罰,並沒想殺他。”
“你都當眾說要杖殺,還敢狡辯?真當你能一手遮天,當時那些圍觀者都不敢說出實情嗎?”
······
事情很清晰,不管侯君集怎麼狡辯,但他確實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杖打蘇旺,甚至還直接說了要杖殺,當著蘇烈的麵,還罵了李靖、武懷玉等,
辱罵宰相,杖殺禁軍校尉,甚至後來跟大將當街鬥毆。
“臣冤枉,臣沒有與蘇定方鬥毆,是蘇定方如瘋狗一樣撲上來毆打臣,臣都沒有還手。”
蘇烈指著自己的臉向大家展示,那上麵有好幾塊淤青。
“還敢當著聖人與諸公麵,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侯君集,你這是欺君!”
“那是被我護衛們拖開你時碰到的,不是我打的。”侯君集分辯。
殿上。
眾人看著侯君集,都跟看傻,比一樣,
都他娘的宰相了,連一點成府都沒有嗎,哪怕你對武懷玉不滿,你也不能乾出這種蠢事來啊。
連一直大力舉薦他,還收他做學生的魏征,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也忍不住搖頭歎氣。
侯君集可能是妒忌武懷玉,又可惜是惱怒武懷玉,昨天街上碰上這事,可能想著借機羞辱下蘇烈,出口悶氣,可是哪有這樣辦事的。
“朕很失望!”
“侯君集你身為宰相,如此擅殺,不管是北伐建功的禁軍旅帥,還是普通百姓,甚至哪怕是個奴隸賤役,你也不當如此。”
“蘇定方你也讓朕很失望,北伐剛立下大功,慶功宴才剛結束,你竟然敢當街毆打宰相,”
“你們一個宰相,一個大將,無法無天,還有朝廷法度嗎,還有朕這個聖人嗎?”
越說越氣的李世民,看著那兩人,真是失望到極點,尤其是對侯君集。
侯君集是他心腹,打小的玩伴,起兵以來,十幾年並肩戰鬥,出生入死。侯君集他寄以厚望,他不僅是跟尉遲恭一樣的能打敢衝,而且他還敢學,不像尉遲恭那麼跋扈,短短時間就能把朝堂新舊兩派大臣都得罪個遍。
侯君集能領會聖意,聽從安排,敢衝敢打,所以李世民這幾年一直大力重要侯君集,讓他先拜了李靖學兵法,後來他想跟魏征讀書,李世民也還特意幫他跟魏征開了口。
更彆說,讓他一路做到宰相。
可這個家夥,現在居然跟尉遲恭一樣的犯那臭毛病。
尉遲恭比侯君集可更能打更能衝,但也更會犯錯,根本沒法重用,本以為侯君集可以培養。
“侯君集、蘇定方,身為將相,然言行失態,目法綱紀,皆有對皇帝不恭之罪,
一並罷免所有官職,回家閉門思過!”
罷免職事,保留勳、爵,滾回家去。
這個處罰很嚴厲,卻又有幾分和稀泥的意味,並沒有繼續追究到底的意思。
此事到處為止。
對於蘇旺,李世民令好好收斂厚葬,甚至還特意命追贈其五品散官,厚恤蘇旺妻兒。
而侯君集那兩個動手杖刑打人後腦把人打死的部曲,被處以長流嶺南,妻兒也都一同流放,家產沒收贈給蘇旺家。
侯君集跪伏領旨,
“臣願給蘇旺妻小賠償一千匹絹帛,”
李世民不想再看到他,揮手讓他滾出去。
“蘇烈,你也好好在家反省反省,遇事還有朝廷,還有王法,念在你北伐剛立下大功,朕就不再深究,退下吧。”
皇帝憤然甩袖離去,
殿上那禦案傾翻在地,
今日三司會審的結果,既有些出人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侯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