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樣菜剩一半,但都沒翻動,
“剩了點菜,莫嫌棄,莫嫌棄。”
李洪達看著那半隻燒雞,水煮的大塊羊肉等,不由的咽口水,他們借了李家廚房,做了點粟米飯,然後李家給他們送了點蔬菜,簡簡單單,沒啥油水。
範誌恒還要拒絕,李洪達卻已經笑著接了過來,“範兄,都是些剩菜,不違反規定,在鄉下辦差,條件有限,大就也就彆那麼死板,趕緊吃吧,還熱著呢。”
那幾位差役也早流了口水,都是普通百姓輪到衙門當差,哪有機會吃燒雞燉羊肉這些,
那邊李厚文也是立馬幫著分菜,
範誌恒見狀也就沒再多說,那半隻燒雞的雞腿,倒是分到他碗裡,他推辭幾下也就沒客氣了。
就著粟米飯,吃著燒雞燉羊肉,還有煮肉煮鴨子這些,那葷菜又油又香,可比鹹菜好吃百倍。
這頓飯吃的大家都很滿意。
喉嚨冒油的感覺真好。
如範誌恒這樣的京城長安部司的令史,其實俸祿也是非常微薄的,官員有正從九品,胥吏也有流外和流外都不算的,總之也是三六九等,這俸祿自然有高有低。
範誌恒明麵的俸祿,一年才十八石,合一月一石半。可從九品官,一年都僅三十石祿米而已。
隻不過京官還有職田,後來的官沒職田也有職田租糧可得,此外官人的永業田,以及每月還有月俸雜料這些,
若是算上收禮等灰色收入,不貪汙也還是有不少額外收入。
範誌恒這樣的令史小吏,也主要靠灰色收入,但在長安生活,要養一家子,其實是非常辛苦的,租房貴米菜貴,甚至養頭驢子開銷都不小,還要雇一二個使喚的人。
他出身範陽範氏,在河北那也算是名門,不過他屬於旁枝庶出,到他這也就是還能頂個名借點光。
平時一旬也難得吃幾回肉的。
這次出京下鄉,得了兩千錢三石糧,都算是筆意外的豐厚收入了。
不過當李員外兒子把一張蓋著印簽著花押的條子給他,說憑此可在長安或三原縣他們李家的鋪子裡,隨時去取二十匹絹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驚訝。
價值四千錢,若是買去年的倉存粟穀,可以買到上百石。
還能把自家的那頭代步老毛驢,換成匹年輕神駿的大青騾了,甚至能換匹馬。
“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阿耶很仰慕河北範氏,也敬佩範兄,想要結交結交。”
看著送到麵前的一筆錢財,範誌恒拒絕了。
“範兄,彆無他意,就是想交個朋友。”
範誌恒依然拒絕。
飯後休息了下,範誌恒便讓李家人帶著去田裡核對田畝情況,
那邊李員外聽著長子的彙報。
“那個範誌恒不肯收,不過李洪達收了那十五匹絹,李思浩也收了送他的紙筆,那差丁和中男,也都收了錢,都很高興感激。”
工作組八個人,裡正李文厚是自家人,也自然收了那十匹絹。
可唯獨範誌恒沒收。
“果然名門大族出來的,就算旁枝庶出,眼光也高的多,”李員外敲了敲幾案,“再加十匹絹。”
“阿耶,”李大郎有些舍不得,三十匹絹,那就值六千錢,現在長安鬥米都才賣五錢,那還是米不是穀,六千錢能買一百二十石米。“阿耶,咱家租出去的地,一百畝地一年也才能收到這麼多租子。”
“如果六千錢就能結交這位範令史,值。”
“要是他還不肯收呢?”
“再加十匹,”
範誌恒在李家人帶領下,跟李洪達他們白天在小李村外核對田畝,核查到傍晚才回,
離龍橋才八裡,晚上倒仍回龍橋住。
走前,李家給他們煮了湯餅,還有羊肉臊子,這次範誌恒也隻是推辭了兩下便大口吃起來。
飯後要走時,跟老員外打招呼謝過,
接下來幾天還都要在小李村核對,李大郎又遞來條子,這回卻是已經變成了一疊錢票,不記名的憑票即兌的千文麵值的錢票,又稱莊票,總共六張。
寶興隆錢莊的票,長安挺有名的一家錢莊,背後正是武相公家,信用良好。這種寶興隆開的莊票,金額從一貫、五貫到十貫,隨出隨兌,憑票即付,並不記名,方便使用。
這幾張莊票,就是李員外在寶興隆櫃台簽發的,李家存錢進寶興隆,按百分之五交付手續費,然後拿到錢莊開的不記名莊票,這種票方便使用,但沒有利息,還得付票貼錢。
範誌恒自然也認得這莊票,近幾年才在長安興起的新鮮事務,六千錢,不過六張花紙,方便攜帶。要是六貫錢,重幾十斤,六匹絹,也一大卷。
寶興隆的信用也是極好的,他們家的莊票雖有記名和不記名的,有近期無息的,還有遠期到期後能結息的幾種,但防偽都做的好,尤其是信用良好,真正能做到隨時兌現,甚至現在長安洛陽等七八座大城,都可以通兌,十分便利。
送人直接送這種不記名莊票,那真是方便無比,還隱秘。
“交個朋友!”
六千錢交個朋友,範誌恒猶豫了一下,
李大郎見狀,直接往他手裡塞,推辭了幾下,最後範誌恒還是收下了。
踏著暮色,工作組一行人返回龍橋,大家都沒吭聲,但每個人其實都很激動,這趟收獲不低,李員外大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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