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
天可汗大軍越車嶺過雙河,沿著黃草泊浩蕩而行,這是一場盛大雄壯的武裝巡遊。
“過了前麵,便是鹽泊州都督府地界了。”
“嗯,那是闕啜地盤,他是地主,得要他招待。”武懷玉笑道。
鹽泊州,便是東廂五咄陸部之一的胡祿屋部,其部首領是闕啜,胡祿屋做為五大咄陸部之一,實力在五部裡居中,其首領闕啜,跟欲穀設關係卻並不是很好。
原本在黃草泊以北,石漆河以東,南至天山,東到瑪納斯河,這片擁有許多綠洲的豐饒之地,本就是胡祿屋部遊牧的,可後來欲穀設稱咄陸大汗後,對忠於他的處木昆部回報,把胡祿屋的地盤跟處木昆的交換。
處木昆的地盤本在胡祿屋的北部,也就是齋桑泊以東,額爾齊斯河以南,位於準噶爾沙漠的西北,
比起胡祿屋的地盤差多了。
胡祿屋被迫搬交換地盤後,也是對欲穀設也越不滿。
武懷玉拿下咄陸可汗後,不但讓熾俟部與攝舍提部交換地盤,也讓胡祿屋跟處木昆交換地盤。
胡祿屋得以又回到故地,闕啜自然也是萬分欣喜,對天可汗,對武相國感激不儘。
出攝舍提的雙河都督府,有兩條路線去高昌,一條就是沿黃草泊北行,經阿拉山口進入準噶爾盆地,鹽泊州、金附州、陰山州、匐延州,一路抵達金山南麓的額爾齊斯河,繼續向北可往漠北,往東則是沙陀州、高昌、伊吾。
也可以在黃草泊往東行,渡過石漆河後,穿越沙漠戈壁,就是胡祿屋部西南地盤,西林河,東林河,黑水河、葉河,
其中的黑水河流域,就是後來的‘雪地黑水’烏蘇。
武懷玉對烏蘇印象還挺深,因為後世有奪命大烏蘇啤酒,曾經一度風靡全國。
這裡是個好地方,被稱為三地四方的必經之地,還有說是西域經濟發展的金三角。
天山雪水融化而成的幾條河流,蘊育出一塊塊豐饒綠洲平原。
“我們不走來時的路了,過石漆河東行。”武懷玉道。
他招來胡祿屋的闕啜,“你率胡祿屋部戰士,為大軍先鋒向導開路。”
闕啜是個滿臉大胡子的半老頭,雖須發花白,卻仍不失彪悍,眼神如鷹。這老頭對於武懷玉幫他們拿回故地,非常感激,此時聞令也是毫無猶豫的接下。
並拍著胸脯表示,雖然往東要越過沙漠戈壁,但路他們熟悉。
處木昆的律啜雖不甘願要北遷,可此時看著雄壯威武的唐軍,還有賀邏施啜、闕啜、暾啜這些人的依附,也隻能默默承受了。
當年他們依附欲穀設,後來得欲穀設幫他們跟胡祿屋部調換地盤,誰能想到,如今胡祿屋又靠武懷玉把地盤再調回去。
跟錯了人,站錯了隊,這種情況在草原也常見。
遊牧部族雖說有各自的地盤,但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過了石漆河,在黃草泊的東南,就是大片沙漠戈壁,這段路是比較難行的,就算是當地牧民,也都是靠沿路的駱駝、馬匹的骸骨,靠駝馬糞便來尋路。要是在冬春大雪覆蓋時,那天地茫茫一片,連他們也找不到路了。
此時夏季還好,有跡可尋。
闕啜有些迫不及待的率領部下出發了,他們如今仍還在北邊沒南遷,武相國雖已經劃好地盤,讓兩部對調,但這種事情隻有真正落到實處才可靠,一天沒遷,一天不踏實。
“小崽子們,天可汗和武相公把肥美的黑水故地又還給了我們,我們也必須回報。
走,為天可汗的軍隊開路。”
闕啜心裡其實還有些期盼這一路上不太平,要是處木昆的人不肯北遷,出來幾個魯莽的家夥,跟預支俟斤、熾俟匐俟斤一樣就好了,到時武相一出手,處木昆就得被砍的七零八落,那時誰還敢不遷,實力削弱後,胡祿居也不用再擔心他們哪天又南下來搶地盤了。
為了爭奪更好的牧場,闕啜的眼裡,大唐是朋友,反而同是突厥的處木昆部卻成了敵人了。
天色還早,
武懷玉卻已經下令停止行軍,就在石漆河東岸紮營。
過了石漆河,越往東,越荒涼,會有幾百裡沙漠戈壁,接近無人區,隻有少量的牧民。
諸部安營,
武懷玉沒急著休息,反而是全副披掛起來,帶著自己的牙兵營,巡查營地。
“大總管巡營!”
武懷玉的巡營隊伍很威武,前部是儀衛騎隊和樂舞,鼓吹騎四對,武騎五對,分執大旗一對,槊四對。文騎五對,樂舞一組,八人舞蹈,十二人吹奏音樂。
最前端是橫吹列隊,鼓手、角手各四人列隊左右。
其次則是儀仗隊列,彭、角手後麵有武騎兩隊,每隊五人,分列左右兩隊,各自都換上了擦拭的鋥亮的明光甲,都是校尉級彆的,一對大旗在前,旗上繪有文字和圖案。
隨後又有一隊小旗,為五方旗。
再後麵又是文騎五對,左右隊列,這些文騎又稱牙官。
兩隊文騎中間有舞樂一組,共八人分兩組對舞,旁邊立樂師十二人,大鼓一對,分列左右,一人背鼓,一人擊鼓,另八人分彆持拍板、琵琶、腰鼓、簫、笛等。
武懷玉披著禦賜山文字明光鎧甲處於隊伍中間,六名執旗親兵分列左右,每旗飄七帶,接著又是一對旗執者和一對執小幡者,題書門旌二字,再後跟隨著牙兵軍官三騎,步行者四對,
又有十六個穿大紅缺胯衫,係革帶,穿白氈鞋,帽上插雉羽,手持銀刀者,分為兩隊,再接著是兩隊持銀戟者,十六人,同樣分為兩隊。
銀刀銀戟,各十六,這也是武懷玉貴為司空從一品的儀仗規格。
最後是引駕押牙兩騎。
做為整個巡營隊伍的中心,武懷玉披禦賜銀甲金袍,騎著金色大宛寶馬,手執短鞭,威風凜凜,在他旁邊有高大旗手舉著一杆大旗,上書司空上柱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交河道行軍大總管武,後麵一隊護旗手緊隨左右。
隊伍最後,是一百騎士,分為兩隊,一隊是武懷玉部曲子弟,有武家子弟,也有程咬金牛進達丘行恭樊興李脩行劉蘭成等人的子侄,另一隊則是突厥貴族子弟,
以奔跑的公牛阿穆布紮依為首,都是跟他差不多身份的諸部首領之子,現隨侍武懷玉左右,實則也是質子。
這些突厥貴族子弟,也全都換上了大唐的製式裝備,一個個還都換上了明光甲,全副披掛好後,都看不出原本是突厥貴族子弟了,他們跟長安的那些胡兒禁軍也沒啥兩樣。
整個巡營隊伍,
最突出的還是前麵的儀仗部份,尤其是皇帝賜給武懷玉的旌節,那是他權力的標誌,也是他在西域可生殺予奪的大權。
隊伍中各種旌旗眾多,對突厥人來說看不懂,但覺很威武了得。
而巡營隊伍中還有許多樂隊舞者,邊走邊奏樂,邊走邊舞蹈,也是不同凡響,尤其是奏的軍樂,
舞起來也極有氣勢,
武懷玉就總想到潮汕英歌,也是這般邊舞邊行,氣勢磅礴,還非常有觀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