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天山下,幾千年兵戈鐵馬。
天色黯淡下來,浮圖城西柳樹河的水,已經被血染紅,城外戰場上遍地屍骸,血腥衝天而起,禿鷲在天空盤旋,有的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下來食屍。
浮圖城上城下,唐軍將士們爆發出陣陣歡呼。
有人甚至高呼萬歲。
戰到天黑,仍是他們堅持到最後,
突厥部落聯軍正潮水般的後撤,他們的士氣跌落穀底,再無鬥誌。
雖然賀魯在黃昏時集結了一萬部落戰士,並讓他們棄馬步戰,正麵硬推,又以騎兵掩護,但最終還是敗了。
唐軍的弓弩強勁,火器越發犀利。
突厥部落士兵們非常恐懼這些發出天雷般巨響,還帶著火光和煙霧的武器,他們幾度推進到唐軍陣前,試圖以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平推,但他們冒著箭雨衝到了二三十步近前,
眼看著就要成功,
唐人陣前突然霹靂大作,火光閃現,道道硝煙升起,然後他們衝在前麵的勇士,就紛紛倒地,
這種瞬間的猛烈打擊,讓幸存的突厥人紛紛驚潰而散。
雖然賀魯幾次重組隊伍,
可每次都是在二三十步時,被唐軍的火器所擊潰,
如此再三,
再無部落肯衝唐陣。
他們覺得這就是送死,認為沒有血肉之軀可以衝的過那段死亡距離,就算頂著盾牌都不行。
突厥部落戰士雖勇,但也沒有人願意送死。
尤其是麵對這種未知的恐懼。
唐旗下,
程咬金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身上的盔甲又重又悶,渾身早就濕透,但此時看到突厥人終究還是如潮水般的敗退,
老程放聲大笑,
笑的萬分痛苦,那悶熱那疲憊那種種火氣,都隨之釋放出來。
“這些慫貨,”
“來啊,來戰啊,戰到底啊,”
唐軍將士們雖然血戰一天,早精疲力儘,甚至傷亡了不少,可此時他們是勝利者,他們便以勝利者的姿態,得意而驕傲的拍著胸前的大圓護甲,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一個個向著敗撤的突厥人大吼,
“來啊,戰啊,”
“不要走,決戰到天亮!”
······
突厥人聽的簡直要吐血,數萬人攻幾千人的城,結果唐軍出城野戰,他們卻沒能破唐人的軍陣,更彆說破城。
嗚嗚嗚,
就在此時,
本來已經脫離接觸,覺得戰鬥結束了的突厥人,正開始放鬆下來,突然號角聲響起。
誰都沒想到,
都打一天了,
全都精疲力儘了,數倍兵力的突厥人都熬一天受不了了,
他們都撤退了,怎麼唐軍還不肯放過?
無數人疑惑的抬頭張望,
然後就看到浮圖城下,兩支騎兵如洪流湧來,向著撤退的突厥兵猛殺了過來。
“狗奴!”
遠方狼頭纛下,
賀魯在馬上猛的踩鐙站直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然後臉上滿是憤怒。
誰也沒想到,
天都黑了,
契苾何力這個時候又殺出來了,
他們哪來的勇氣,又哪來的精力,
白天的戰鬥,契苾何力率領的契苾部三千騎,雖然負責兩翼掩護押陣,但也是一次次鋌身而出,奮起反擊,
要不是契苾部騎兵的支援,程咬金率領的幾千人馬,在城外也站不了一天。
可契苾部這一天打下來,傷亡也不小,起碼減員兩成,現在也應當是疲憊至極,強櫓之末,
這個時候大家各自收兵罷戰,
要戰也得明日養精蓄銳好再約,
契苾何力這個時候追上來,這不瘋狗嗎?
連唐旗下的程咬金都愣了一下。
“誰讓契苾何力出擊的?”
左右也是茫然,“沒有命令他們出擊啊。”
“草,這狗日的契苾何力,又擅自出擊,真他娘的無法無天。”
老程忍不住罵道。
“大總管,是否鳴金讓他們回來。”
程咬金站起身,眺望正策馬追擊的契苾部,他們三千人戰到此時還有兩千五百左右,但也應當很疲憊了,
可偏偏他們此時殺出,卻殺出了萬馬奔騰的氣勢,
一點看不出是支疲兵。
尤其是契苾何力那狗日的,一血禦賜的鎧甲披風太過耀眼,他還帶著親兵衝在前麵,狗日的也不怕他這金袍子引的突厥人射殺他。
“先不要鳴金,”老程迅速做了判斷,“讓他們衝一下也行,”
“那我們要不要衝?”
“衝個屁,咱們步戰,這鏖戰一天,你們兩膀子不酸嗎,腳不痛嗎,腰不酸嗎,還跑的動嗎?”
“兩斤的橫刀都已經要握不住了,五斤的長矛更彆提了。”
“咱們的陌刀手已經坐地上了。”
今天的戰鬥強度是極高的,真是從太陽升起,打到了太陽落下,一波又一波的戰鬥,潮水一樣不停歇,
要不是背靠城池,有弓弩手掩護,又有兩翼騎兵支援,再加上他們裝備精良,配備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弓箭,還有不少的火器,
他們這幾千人,早被突厥人淹沒了。
但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傷亡數百戰士不說,幸存者也精疲力儘。
士兵們已經拉不開弓弦了,
做為軍中最強兵種的陌刀手們,更是在戰鬥結束後,一屁股坐地上起不來了,他們身上兩層鐵甲,那陌刀更是丈餘長,十多斤重,麵對突厥騎兵時,他們組成刀牆,奮力劈斬,可是人馬俱碎。
展現出了超強的殺傷力和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