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
紫宸殿中,皇帝李世民扶額,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頭依然痛的厲害,剛才皇帝暈倒,可是驚的殿中一眾內侍宮人魂都飛了。
好在尚藥局有奉禦在宮中當值,侍禦醫從也第一時間推拿。
褚遂良看著尚藥局那位白胡子老奉禦很專注的在一邊為皇帝頭上用針,有點心驚膽跳,
針灸雖是重要的醫治之法,但在皇帝頭上用針,這可不得了。好在那位奉禦,那是孫神醫的弟子。
褚遂良來的時候,也曾在心裡猜測過,武懷玉遇刺可能是皇帝授意,畢竟皇帝最有動機,嫌疑也最大。
但皇帝現在的表現,又讓他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急報是洛州都督府長史楊光武、司馬李奉爾,以及百騎校尉張守仙、隊頭劉光庭聯名上奏,昨日楊光武、李奉爾等洛州官員奉敕,到洛陽城外臨都驛館迎武懷玉進洛陽城,
午後時分進了洛陽城,從正南門定鼎門入城,進城後便去了寧人坊的龍興寺賞臘梅,賞花時遇四個年輕女子·······”
褚遂良把八百裡加急的奏報向皇帝又說明一遍,
李世民一掌拍在禦案上,“這些朕已經看過了,不用你們再講一遍,朕是問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褚遂良和劉洎也隻知道這麼多,哪答的上來,真要讓他們說,他們心裡也隻認為皇帝最有可能。
李世民明顯也是已經想到了這些,
所以才格外的震怒,
真龍震怒。
皇帝很生氣,胸膛起伏不停,
白胡子老奉禦趕緊小聲安撫皇帝,“聖上請息怒,否則臣無法施針,”
“速召許洛仁來。”皇帝道。
張阿難提醒皇帝,“陛下,天黑,宮門已落鎖,”
“那就打開宮門。”
“陛下,萬萬不可,按製天黑之後就不得再開啟宮門,要是現在夜開宮門,隻怕會引的長安驚動,明日天亮宮門開後,再召許將軍入宮議事不遲。”
劉洎也反對夜開宮門,
這黑燈瞎火的夜晚,搞那麼大動靜,極易引發胡亂猜測,讚成不必要的恐慌。
好不容易勸服皇帝。
“你們說,此事究竟何人所為?”
張阿難站在一側,似在打盹,沒有參與商議的意思。
褚遂良和劉洎現在掌握的信息很少,根本無法判斷。
“此事很蹊蹺,”劉洎直言,“武司徒馳驛赴任,原本隻在洛陽城外臨都驛住一夜,次日便要趕路。因聖人敕令,被洛州官吏迎進城,”
“你的意思莫非是朕派人行刺懷玉?”皇帝震怒,老奉禦無奈的停下施針,
“陛下,臣不敢也絕非此意,臣覺得洛州長史楊光武有嫌疑。”
“跟他何關?”
“武司徒是被他帶人迎進洛陽城的,而且是他提議龍興寺賞梅,然後寺中就遇刺,刺客若沒有提前知道消息,哪能提前在龍興寺守候?”
“嗯,既是楊光武提議去龍興寺賞梅,那確實他嫌疑最大,你們有誰知道這楊光武的情況?”
“臣略知一些,洛州都督府長史楊光武,乃弘農華陰楊氏也,其父楊汪,前朝平鄉公,”
李世民睜眼,“楊光武是楊元度之子?”
“正是,”
李世民點頭,楊元度就是楊汪,這個楊汪是隋朝皇家旁枝,楊汪曾祖時從弘農遷居河東,幾代顯宦,這個楊汪早年以北周冀王侍讀起家,後來楊堅代周,楊汪做為楊家宗親,賜爵平鄉伯,官至尚書左丞,後任荊、洛二州長史。
大業朝,被楊廣猜忌,外放梁郡通守,屢挫李密部進攻,王世充推越王為主,征召楊汪為吏部尚書,
等到後來李世民破洛陽,王世充當時雖赦免,但楊汪等一些洛陽大臣,卻被以凶黨誅殺,負責處置這些人的就是李世民。
李世民對楊汪印象挺深刻,當初他本來是想保下楊汪、單雄信等一批人的,但高祖李淵執意處死。
李世民對楊汪現在還記得,也還因為後宮的韋氏姐妹。
韋貴妃的堂姐韋昭儀,她的親妹妹韋檀特,貌美無比,號稱小貂蟬,正是在東都嫁給了楊汪之子楊政本。
而韋尼子則是嫁給了王世充的太子王玄應。
破洛陽後,李世民斬殺了楊汪,然後把韋尼子和韋珪這對寡婦姐妹收進府中,
當時韋檀特的公公楊汪雖被誅,但其子弟卻沒被牽連,韋檀特的丈夫楊政本也不過是從偽鄭官員成了平民罷了。
到如今,
楊政本也僅是幽州範陽縣令而已,這還是看著他妻姐是皇帝昭儀份上了。
李世民倒還真沒注意到楊政本還有個兄弟叫楊光武,如今是洛州都督府長史了。
楊光武倒比楊政本官職高。
範陽縣令,正七品,洛州都督府長史,正五品。
“弘農楊氏,”李世民眼睛眯了起來。
弘農楊氏如今最興盛的一支,自然是觀王房,也就是楊恭仁楊師道他們家,這支在隋朝已經出了兩位宰相,
宮裡的楊婕妤也是出自觀王房,是楊恭仁侄女。而楊師道還娶了高祖之女,是皇帝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