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
唐儉過來感謝蘇定方,事情雖說已經明了,其實僅是皇帝的一個小考驗,但誰知道萬一蘇烈真當眾指證他,又會是個什麼結果呢。
不管怎麼說,還得感謝蘇烈。
“老夫一時得意猖狂惹禍,倒是差點牽連了蘇將軍,真是慚愧。”
“陛下以仁義治國,絕不會冤枉功臣忠良的。”蘇烈道。
兩人新官職,一個益州大都督府長史、益州刺史,一個是姚州都督、姚州刺史,實際上是上下級關係。
姚州都督,也是要歸益州大都督府統領的。
年後,兩人前往蜀地、南中任職,是要共事的。
唐儉對蘇烈印象很好,特彆是經曆剛才的事情後,他心裡已經想好,等到了那邊,今後肯定要對這個能打又忠直的屬下,多多關懷愛護。
武懷玉在旁邊看著這幕,不由的心想,或許這也是皇帝故意為之,朝廷要對南中地區進行統治,肯定是要戰爭的。
蘇烈確實能打,
但那邊天高皇帝遠,就算有武懷玉李靖這些靠山支持,但現官不如現管,益州大都督府更加重要。
現在通過一件小事,既考驗了蘇烈的人品忠直,也等於是幫蘇烈賣了個人情給唐儉,
唐儉欠了這人情,到時肯定要還給蘇烈,
這上下級兩人關係好了,事情也就順了,朝廷要深入不毛,開拓南中的事情也就會少些內耗,
除了剛才說的三利三益,這是額外的利益了。
“要不是一會要趕路回京,我一定要好好敬蘇將軍三杯,以示感激。”
懷玉笑道,“年後二位可就都要去西南任職,我師兄去的姚州,可是不毛之地,儘是桀驁蠻夷,到時可還全指著益州大都督府這邊支援,莒國公到時可一定要提攜關照啊。”
唐儉笑道,“一定一定。”
經這一個小插曲,唐儉還真跟蘇烈關係拉近一大截。
甚至因這突發插曲,唐儉對於去益州這突然任命,也沒有任何其它的態度了,總不能敬酒不吃吃罰酒。
心裡也是暗暗記下,以後再要是跟皇帝下棋,一定得學武懷玉,絕不能再這麼胡來了。
敢屠皇帝的大龍,膽大包天麼,皇帝的大龍這麼好屠的?
因這事,唐儉甚至跟武懷玉都親近不少。
懷玉簡單的提了下,等唐儉年後去益州上任後,到時幫忙關照下,武家打算去那邊經營點產業,開點礦山屯點田甚至販點奴隸種點甘蔗棉花啥的,
唐儉也是非常痛快的一點應下,
這位甚至也很不客氣的表示,到時可以一起合作。
說來唐儉雖跟武士彠一樣是武德太原元謀功臣之一,但人家名門出身,屬於關隴軍事貴族的核心家族之一了。
但是吧,
唐儉這人跟長孫順德、劉弘基他們一樣,屬於那種挺傳統的貴族,啥叫傳統?就是能撈就撈能拿就拿甚至能貪就貪點,
而且是那種非常喜歡享受,好奢侈排場的人。
武懷玉先前在朔方的時候,屯田販羊,也是帶頭搞了些買賣的,後來唐儉也跟許多京中貴族一樣,也是安排了家人管事跑到朔方鹽、夏、銀諸州,在那邊販羊、養羊,
這家夥甚至利用他在朝中的人脈關係,讓京中負責采買羊的衙門,優先買他家的羊,甚至價格還高,
多出的錢,一部份給經辦官吏們回扣,又給幾個衙門一份。
這家夥賺錢,搞壟斷搞回扣,破壞風氣。
這就是他們慣常的行事風格。
武懷玉在朔方販羊,那是滅了梁師都以後,帶動地方經濟恢複,甚至恢複邊貿,為地方為朝廷增收,為百姓、商民創益。
自己雖然也賺錢,但不搞這種壟斷、官倒這些狗屁倒灶的事。
可唐儉他們卻是完全不同的。
想辦法占便宜,甚至貪。
現在唐儉要去益州做長史,天高皇帝遠的,這家夥估計會跟竇軌、段綸他們以前一樣,少不得要利用職務之便,撈好處占便宜。
什麼開礦販奴屯田貿易,這家夥肯定都要插一手的。
武懷玉對這樣的人倒也習慣了,他們這樣的才永遠是主流,武懷玉這種的才算是例外的,
跟他們合作也是必然的,
其實皇帝對這些人也是非常清楚的,也經常會有禦史什麼的彈劾,
鬨大了,皇帝也就處罰一下。
唐儉這等高官、還是開國勳臣,又是關隴貴族集團的,他們隻要不謀反,一般的這種涉及錢財啥的,並不涉及立場的事,其實皇帝也不會太過份追究,因為也追究不過來,
皇帝看中的還是他們的立場站隊。
需要這些家夥的支持,他們的名頭,他們的人脈,甚至他們家族勢力,其實挺重要。
當然,這種事皇帝雖不追究,但肯定也是一筆一筆的都記了小黑本子的,也隨時有可能會被清算。
唐儉這人有家世,有能力,
能文能武,
就算是貪錢,也還是有底線的,主要還是利用職權之便,以公謀點私,他們這種人,一般不會說直接索賄,或是說直接貪汙府庫,甚至克扣糧餉吃兵血啥的。
駙馬段綸,還有外戚竇軌,他們都曾出鎮巴蜀,蜀地的麻紙,尤其是黃麻紙非常有名,朝廷公文用紙多用黃麻紙,就主要來自益州。
他們出鎮益州的時候,基本上都盯上了黃麻紙作坊,如今段、竇兩家名下,都有許多紙坊,這裡麵的利潤可是非常大的。
這些作坊怎麼來的?
當然是利用職務之便,不那麼名正言順來的,
反正隻有你手中有足夠的權勢,那這也是必然。
高士廉在蜀地呆了幾年,高家一樣也多了造紙作坊,現在唐儉過去,肯定唐家也會有造紙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