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越大,魚越貴。
采珠危險,但珍珠價更高,所以曆來合浦采珠,雖然危險,卻是各方爭奪的暴利產業,以前欽州寧氏直接控製的是南珠源頭。
他們掌控的是大小的珠池和眾多珠戶,源頭的珍珠都在他們手裡。
當然馮陳冼等豪族,肯定也是要分杯羹的,他們則在販賣等環節插一腳。
程處默想的也很簡單,
朝廷雖設采珠提舉司專管合浦珍珠,但那隻是個監管機構。
“合浦的珠池很多,如果有足夠的珠戶,那麼一年能達到萬斤的產量,這些珍珠除朝廷抽課、和買一部份外,餘下的可以販賣,不管是運到長安洛陽加工成珠寶首飾,還是說在廣交兩港賣給胡人海商,利潤都是極高的。”
武懷玉吃了幾顆荔枝,便讓那美人不要剝了,荔枝吃多了確實上火。
驕陽似火,
不過北海銀灘上,卻並不感覺會比在長安時的夏天更熱,或許是因為海邊風大的原因。
合浦采珠,確實是一座巨大的金山,能夠源源不斷的發掘財富。
不過武懷玉對程處默他的那些計劃並不太認同,
他的各方分配方案他倒並不怎麼反對,反對的是現在這套開采和販賣、征稅的製度。
在武懷玉看來,朝廷想跟控製鹽一樣來控製合浦采珠業,甚至從中拿到更多的稅賦、收益,
現行的這老一套的辦法是不行的。
一直以來,他們對珠戶實行的是類似於一種勞役類似的辦法,成為珠戶,被嚴格控製,采的珍珠大部份得上繳,剩下的換米,而且這個換米,完全違背市場經濟。
所以本質上就是對珠戶的極大壓榨和剝削,
這種情況下,珠戶利益得不到保障,珠戶采珠的積極性不高,珠產量自然也低。
再一個就是會產生嚴重的私采、私賣現象,
這跟私鹽是一樣的。
說到底,足夠的利益,便能讓人鋌而走險,砍頭都不惜。
“我覺得我們要對合浦的采珠業改變一下,咱們要把盤子做大,烙更大的餅,而不是想著從那餅上搶到更多的一份。”
程處默聽了直接坐起來,也不躺著了,甚至對服侍兩人的幾個美人也揮手趕走,
“二郎,合浦珠池可是我們廉州最值錢的東西了,我們廉州接下來的稅賦財收,也主要指望那了,事關重大,二郎你跟我好好說說要怎麼改。”
武懷玉倒是依然輕鬆的躺在那。
海風帶著鹹鹹的海浪味道吹拂過臉龐,還有陽光和海鮮的味道。
銀灘、藍天、碧海,可惜還缺點泳裝美人。
四周那些戴著笠帽的牙兵,有點破壞這大好風光。
“其實把采珠跟製鹽一樣看待就行,廉州沿海不是有十幾個珠池嘛,可以當成十幾個鹽場,或是十幾個礦場,
咱們可以直接按珠池規模,對行進行招商。”
武懷玉給程處默講解著,說來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就是更市場化。
把珠池對外招標承包,
采珠就純粹是商業行為,珠戶采珠不再是一種役,
商人承包了珠池後,雇人采珠,自由銷售,朝廷要做的隻是監管,為保證朝廷利益不被侵犯,
所有珠池采到的珍珠,都必須入朝廷的珍珠官倉,也就是實行民采官收,
然後再商販。
這跟現在的鹽政有些相似。
這樣搞,一來保證了珠戶的利益,以前珠戶就相當於是一種役,輪到了就由不得你,但采珠危險,還沒啥保障。
而現在,等於就免掉了這個沉重的勞役負擔了。
以後承包珠池的商人,純商業行為,自己招募采珠工人,這就跟地主招長工種地一樣,你給的條件不夠,彆人當然可以不給伱乾。
而這樣承包的另一個優點在於,能夠擴大生產,提高產量。
都是私營承包,誰不想多采點珍珠,誰不想多賺些?
當然,還有一個好處武懷玉沒直說,那就是由原來朝廷征人做役采珠,完全官方行為,到商人承包珠池,
這意味著放開了口子。
雖說大小珠池很多個,但現在這個情況下,能夠有條件承包的,自然還是武懷玉程處默他們這些人。
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有這麼多珠池,其實也比較好分配,
不說見者有份,但起碼能夠照顧到不少人,不論是長安來的,還是土地豪酋,都可以擬出一個利益分配方案來,合作共贏。
蛋糕做大,雖說參與的人多了,但最後分的也不少會。
合浦珍珠總的產量高了,朝廷的稅收自然也多,再通過博買部分,還能賺一筆。
這是一個多方共贏的方案,連最底層的珠戶都照顧到了。
反正本就是個壟斷生意,
隻是現在盤子放開些做大些。
程處默也是個聰明人,越聽越興奮,
“采珠不能成為廉州百姓的負擔,也不能成為廉州衙門的負擔,其實守著這麼個聚寶盆哪裡還能要飯,上上下下,都能互利共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