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光是那二百零二畝地,就讓他們心砰砰直跳。
自己的地,
二百畝,再搭二畝宅地,
自己的地就不用再交租了,哪怕武家四六收租,那畢竟也得交四成租,而正常情況下,地主是起碼要五五分成的。
誰願意自己一滴汗落地上摔八瓣累出的收獲,交出一半呢?
就算自己地要交地稅,可朝廷的地稅現在並不高,一畝地稅加上攤的丁錢,義倉糧,火耗等,其實也才幾升而已,可一畝地如果收成一兩石,五五交租,那可就是好幾鬥甚至一石。
這是十倍二十倍於稅賦啊。
心動,
沒有地的佃戶、長工,對於土地的那份渴望,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這比女人都誘惑。
要說這事完全沒風險也不是,不是要當兵嗎,不是每年要去當番七十多天,足兩個多月嘛,肯定會耽誤生產,要跟家人分彆,
甚至有可能流州那邊會有島夷,到時可能會有衝突,甚至會有戰爭,要上戰場,要打仗,可能會死人,會傷殘,
但對於僧哥他們這些人來說,他們沒有什麼本錢的,
本錢就是自己了,
況且三人上次打了一仗,結果得到的好處超乎想象,三百錢,兩個奴隸,所以現在他們腦子裡並沒有太多對當上守捉郎後的打仗死亡受傷等的恐懼,
想的全是好處了。
在鷺島,他們就是長工,是夥計,再努力努力,也頂多變成一個佃戶,想要有自己的地,沒特殊際遇,可能這輩子都沒可能,甚至正常情況下,下一步下下代,都很難突破階層,
奴隸想變成自由民,是很難的,
同樣佃戶想變成自耕農也一樣的難。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裡都閃著光。
他們捏緊拳頭,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立馬點頭,大聲的說著願意。
反正鷺島跟流求島也才相隔幾百裡而已,同樣是島,那個島比這個島大二百多倍呢,那裡有更多的田地,尤其是有自己的田地。
“你們不用跟家裡人商量嗎?”
宋威咬著牙沉聲道,“這種大事,自然還是男人拿主意的,而且這麼簡單的事,哪還用的著回家商量。”
他們生怕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守捉郎,那不就是府兵嗎,打仗有什麼怕的,中原多少士族豪強地主的子弟,都還爭搶著要當府兵呢,當上府兵,就有機會立功錄勳,有機會入仕當官呢。
官啊,
那更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越是底層的百姓來說,這道界線越來跨越。
當兵,拿命掙,卻是一條捷徑,甚至是唯一一條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了。
三人迫不急待的畫押按手印,不想這事有反複,先定下來。
這邊談好,
剛領的鷺島鄉團結的衣服弓刀卻是又交還了,一同退回的還有他們鷺島團結的身份。
他們馬上就將去流州,不再是泉州同安縣鷺島鄉人,自然當不了鷺島團結兵。
回家的路上,
三人腳步飛快,恨不得飛奔起來,
想不到這樣的好事能落到自己頭上。
趕到屯子裡,三人各回各家,
僧哥回到家,春三十娘正在縫冬衣,這邊的冬天雖不太冷,但夾襖還是要準備的,她和婆婆正在教小姑子縫衣服呢,小姑子跟小毛已經訂下了親事,那天小毛還擺了兩桌,請他們家,還有宋保長家一起吃了頓挺豐盛的飯。
小毛賣掉了一個丁奴,因為最近山越奴隸多,價格沒賣起來,僅賣了一萬兩千錢,小毛給了僧哥家六千做訂禮。
剩下六千錢,本來是準備再閒些時候,請人幫忙蓋兩間屋子,然後置辦點家用,他現在是武家的長工,吃住都是在武家的。
說好過一年再成婚,但房子等這些總要準備好,而且他還準備今年不再做長工,轉跟武家夥種田地。
春三十娘跟婆婆現在也開始教小姑子女紅做飯等,為將來做他人婦準備著。
見丈夫突然回來,“怎麼這會就回來了,不是說還有聚餐嗎,”
“突遇大喜事,我點選上府兵了。”
“啊?”
僧哥先舀了一瓢水灌下肚,然後興奮的跟家人說著今天遇到的大喜事,點選上流州守捉郎,過去就能分二百畝田和二畝宅地,一年僅需輪值兩個來月,其餘時間仍在家,而且當值也不需去長安或邊疆,所以一年真就隻用當值七十來天。
特彆是不用自己置辦武器裝備馬匹這些,當值甚至也有錢糧補貼······
“去流州島落戶,分田授地當府兵?”春三十娘被這些消息驚的呆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看著丈夫依然那興奮的滿麵紅光大聲不斷,
她雖然心中有許多擔憂,甚至有些隱隱不安,
可終究還是隻起來牽了牽丈夫的手,然後對他一笑,“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懂得外麵那些大事,但阿郎要去流州當守捉郎,那我就帶著阿娘和孩子們隨去,”
“嫁乞隨乞嫁叟隨叟,阿郎去哪,我們便也去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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