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紙到位,曹治洋洋灑灑兩行字落下,飄然離去!
“風雨前路有知己,何必天下皆識君。”
稍頃,劉權生拿著曹治書寫的簡條,念著念著,也笑了起來。
這曹治,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一號妙人兒。
待食客散儘,屋內僅剩了一乾自家人。
夏晴端出了一桌好菜,權生父子、東方爺孫分坐一桌,四個小黃髫另坐一桌,你一言我一嘴說起了今日之事,李、應、王、皇甫四人將劉懿吹噓的如張良在世一般,搞得長輩們一陣無奈。
若說今日,最懵懂的是東方爺孫,最悠閒的是劉權生,最懊惱的是應成,最憤怒的是李二牛,最費神的是劉懿,最不開心的,當屬夏晴了,他賠了錢銀、折了酒,連老本都沒討回來,這夏老板著實苦著臉獨坐大半個時辰,碩大腦袋又大了幾分。
總而言之,驚心動魄,暗藏殺機的一天,在劉懿接連兩條妙計之中,悄然化解。
眾人開懷暢飲,散場後,望北樓外,已是夕陽餘暉,絲絲東風蕭瑟,提醒路人抓緊回家。
劉權生摟著劉懿肩膀,並肩站在直通子歸學堂的大路上,大路行人蕭索,他開始對劉懿諄諄教導,“懿兒,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兒啊,今日之局,你能臨機立斷、處理得當,可謂無愧多年所學。但這細枝末節上的考量,你還需久久為功,如果你能派應成專職盯梢大哥夫婦,接下來的事情,可能也就不會發生。”
劉懿努了努嘴,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一聲‘孩兒受教’。
“哈哈,小孩子總是不喜歡聽大人的教誨,可長大了你就會發現,大人們說的許多東西,都是真的!”
劉權生寵溺地摸了摸劉懿的腦瓜兒,繼而又說道,“還有,不能一味防守,要學會蛇打七寸、攻其所短,如果今日你能設法將大哥德生推到風口浪尖,那麼,楊觀今日之舉,無異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你可明白?”
這些年,劉權生一邊告訴劉懿朝堂險惡、人心不古,一邊教會了劉懿謀事斷變、明哲保身,卻唯獨沒有要他立什麼經天緯地的大誌向。
他想讓劉懿自己選擇人生,畢竟,人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他不想讓小劉懿垂垂老矣之時,為他人生的不完美而感到懺悔。
劉懿一臉天真的問著劉權生,“父親,兒無宏願,隻想將來如夏老大一般,做個酒樓掌櫃。難道,開個望南樓也需要學習這些斡旋之術嘛?”
劉權生春風和煦,溫聲細語,“孩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你真以為做一名酒樓掌櫃隻需要算算賬就算合格了?其中有無數人情往事和利益勾連,需要你這個主事之人去解決啊!去,回望北樓吧,今夜你便在夏老大家中過夜,為父要出去一趟。”
劉懿微微皺眉,嗔道,“父親,難道做人真的需要如此複雜麼?簡簡單單,平平淡淡,不好麼?爭來爭去,好無趣!”
“哈哈,有些事,待你長大,自會明了!為父出去一趟,你快回去吧。”
說完,劉權生快步離去,很快隱於街巷之中。
劉懿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他隱約覺得,父親有事瞞他,如他所料不錯,父親應該在醞釀著一個驚天的謀劃,而從父親近日種種跡象來看,這驚天謀劃,很可能是鏟除淩源劉家!
想到這裡,劉懿渾身冷汗直流,他不敢再繼續想象下去,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同強大到無以複加的淩源劉氏作對的人,結局通常隻有一個。
死無全屍!
一驚一嚇,劉懿褲襠裡的冷汗,被一股冷風吹涼,他不禁打了個嘚瑟。
突然,樓裡冒出一個虎頭虎腦,東方羽恰如鶯啼般的聲音,悠然傳出,“懿哥,快來,快來呀!爺爺說教咱們下棋!有楚河漢界的象棋。”
“來啦!來啦!”
少年總無隔夜事,劉懿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深吸一氣,將今日之事全部拋在夕陽之下,立即笑嘻嘻地回樓而去。
遠處,劉權生站在街角暗處,看著兒子安全返回樓中,不自禁感慨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我十一歲的時候,還在和老夏、老鄧爬樹掏鳥蛋、挑釁看門狗、下河摸魚蝦呢!
隨後,劉權生自言自語了一句,“兄弟們辛苦了,都散了吧!”
言罷,劉權生隱於黑暗之中,不知所蹤。
圍於望北樓的殺氣,漸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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