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自有一方風骨。
大秦前身作為草原部落聯盟,其後人充分繼承了草原先祖的狼性意識和領地意識,在他們看來,隻要能保護領地不失,不管是群毆還是單挑,不管是多對一還是一對一,都可以。
這一點,倒是和中原公平決鬥的傳統大相徑庭。
就連從中原北來大秦的寇謙,也不自覺入鄉隨俗起來。
苻毅對寇謙使眼色後,寇謙手中奎木狼拂塵左手倒右手,欄檻外的青鬆之中,七名身著黑衣道袍的青壯湧入場中,提劍布陣。
很顯然,為了快速阻止寒李主導的這場‘還禮’鬨劇,保證今日大典順利舉行,大秦一方準備一擁而上了。
駱弘一見此,急忙喝止,“寇謙,休要壞我道心,滾蛋!”
寇謙以腹語傳聲,“殺敵飲血,怎可在意個人名聲,迂腐!”
靜立一旁的蘇禦,似乎洞悉了兩人對話,不失時機地諷刺了一句,“三個月前,與陽六相差兩境的沈瓊借了吞鴻劍,才擋住那座大山。今日兩人境界相同,你們借七個人,布一道陣,也算很合適的!”
士可殺不可辱,駱弘一怒極喝道,“寇謙,再不讓你這些徒子徒孫退下,我便先屠了他們。到時,你可不要怪我。”
寇謙聞之,隻得將手中拂塵右手倒左手,就此作罷了。
而那位拾階而上的大秦帝王,也沒有再下群起而攻之的命令。
駱弘一北望天際,看著浩浩蕩蕩的天狼河水,心中不禁升起一種與天地相鬥的豪情。
你是禦術境,我也是,我怕你作甚?
念此,駱弘一閉眼凝神,彙聚心念,待得五六息後,再睜眼時,身遭氣機大盛,定光劍懸浮半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萬千,這把殷商帝王太甲所鑄的定光劍,化身千萬,倒懸在整個靜月天宮之上,淡銀色的劍光熠熠生輝,映襯的天空中若有千寸冰淩、萬點群星。
靜月天宮之外的觀戰百姓,紛紛咋舌於眼前奇景。
駱弘一大勢已成,遂前赴兩步。心念消耗過甚,使他雙鬢汗流不止,但見他左手伸出,淩空艱難地一點一點畫圈,手隨意動、劍隨手動,天空中千劍萬劍,斜指大河,高速旋轉起來,又如萬朵梨花競相開放於空中。
真如是。
南有神人來獻禮,北有劍神路中橫。
一江河水隔天地,萬朵梨花壓神宮。
原本沉默拾階而上的苻毅,在此駐足而立,這樣的盛景,值得他回頭定格在心中。
神仙對戰,往往分毫必爭,麵對全力以赴的駱弘一,與駱弘一僅隔三丈的寒李,自然沒有托大。寒李把钜子尺仰天勾勒,一條墨色龍頭顯現在滔滔大水之前,龍頭以水為身,狂暴嘶吼著咬向淩空綻放的‘萬朵梨花’。
論氣勢,駱弘一已經輸了一籌。
蘇禦站在一旁,心中感歎,“好一個明鬼天誌、兼愛非攻。”
站在高處的苻毅同時感歎,“《易》稱天以一生水,故氣微於北方。我大秦本就不得天之垂青,大漢又有此等神仙,也不知孤此生能否馬踏中洲啊!”
天空,水龍與萬千‘梨花’剛猛相接,龍頭撞上‘梨花’之際,那朵朵‘梨花’震顫著向地麵退了數丈,逼得駱弘一一口悶血直接吐了出來。
以己之短、攻敵所長的滋味,讓駱弘一十分難受。
不過,寒李以氣機借勢幻化的水龍發出的最凶狠一擊,駱弘一終究擋了下來。空中,龍頭一觸既毀,消失不見,覆蓋整個靜月天宮的‘梨花’高速轉動,不斷把傾瀉而下的天狼河水紛紛卷到了宮外,不讓河水侵擾到下方的大秦帝王。
那邊,駱弘一苦苦支撐。
這邊,北上還禮的寒李,越戰越勇。
隻見寒李逍遙舞動钜子尺,鬥笠之下難掩亢奮之情,舞到儘興處,居然豪放誦典,“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則天下,大安矣!”
‘安’字落下,寒李將钜子尺一甩,天空中僅剩的幾十丈河水,以神龍擺尾之勢橫來,向稀薄的簇簇‘梨花’凶猛砸去。
頃刻間,千花凋零,定光劍萬法歸一,一小汪天狼河水,榮幸地澆到了苻毅頭上,不輕不重,不疼不癢,但卻打臉得很。
寒李嘿嘿一笑,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