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荒野尋潮落,空聞平地起雷鳴。
一卷春風襲心過,待得風靜愁紋平。
劉懿站在原地,內心經過一番反複掙紮,最後還是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情況再說。
於是,他整理心情,笑著對李大爺和王二爺道,“勞煩兩位爺爺領路,晚輩樂得與兩位爺爺分享喜悅。”
在王二爺的領路之下,兩老、兩小四個人,來到厚龍崗緊靠的懸崖邊,一塊巨大的高聳岩石,立在了崖角之上,繞過巨石,陡現一軟梯,軟梯一頭壓在巨石之下,一頭直通崖下。
劉懿極其聰慧,立刻問道,“兩位爺爺,山崖之下,彆有洞天?”
王二爺笑了笑,率先隨梯而下,李大爺溫和地向劉懿點了點頭,劉懿與喬妙卿對視一眼,也跟了下去,最後是李大爺。
剛下了沒幾階,叮叮當當的鑿擊聲,便從四人下方傳來,又下了幾階,王二爺道了一聲‘快跳’,便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之中。
殿後的李大爺笑罵了一句,“糟老頭子,還喜歡玩點刺激的!”
劉懿心中頓感驚奇,下到了王二爺‘消失’之處,終於看清了崖中的彆有洞天。
懸崖外緣,竟被厚龍崗村民硬生生開鑿出一塊縱深三丈、八尺餘高、甚寬的空間,一些青壯正繼續向兩側開鑿延伸,婦孺則挽著褲腿,將一些黑土鋪蓋在地麵上,興高采烈的將一株株鈴箭草幼苗,插在這塊兒狹長空間的中外側,劉懿打眼一看,空間中鈴箭草幼苗竟有幾百株之多。
眾人見到劉懿,紛紛停下手中勞作,親熱地圍了上來。
“去年一彆,依仗小恩公的指點之法,我們附近這幾寨幾崗的村民,靠著鈴箭草和紫石英,著實解決了溫飽,大家對小恩公,感恩戴德呐!”
王二爺說完,拱手拜了起來,其餘人見到王二爺拜謝劉懿,也都紛紛行大禮以對。
“使不得使不得,王二爺,鄉親們,快快平禮,叫我懿兒就好,如此大禮,豈不是叫晚輩折了陽壽。”
背靠扶梯的劉懿,急忙將王二爺虛脫扶起,正要繼續客套一番,身後斜上方一聲嬌喝傳來,劉懿抬頭,隻見仍在扶梯上的喬妙卿秀麗甜美的臉蛋流出一絲慍色,一雙妙目死死地等著他,斥道,“劉懿,趕緊滾過去,大爺我和李大爺還掛著呢!”
眾人哈哈大笑!
春風吹碧,春雲映綠,王二爺和李大爺帶著劉懿、喬妙卿轉了一圈,四人便重新回到了寨子內,王二爺特意拿出了春節時攢下不舍得喝的上等好茶,看得李大爺一陣白眼,嘲諷道,“你這老鬼,跟你討了這麼久,你連個屁都沒給,小恩公來了,你倒是全都拿出來了。真是,這麼多年的兄弟,白處了!”
王二爺一邊沏茶,一邊嫌棄地看了李大爺一眼,嗔道,“你一個土疙瘩,還想和小恩公比?好不自覺。”
李大爺也不生氣,反而哈哈笑道,“那老頭子我,可就沾了小恩公的光啦!”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劉懿被李大爺和王二爺的真誠所感,情不能所以,但很快,他如春光般和煦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隨著李大爺和王二爺的吆喝,他漸漸如坐針氈,內心也慢慢跌入了穀底。
厚龍崗的鄉親們以真誠待我,我絕不能以狡詐相待。
平田一事,任他穿林雨打聲,我必儘力而為,但如果大事不成,乃我之命也,不可怨天尤人,或是連累他人。
劉懿決定,吃過飯後,當即離開,請赤鬆鄉親們參軍支援一事,到此為止,絕口不提。
旭日正作風前舞,劉懿想著想著,在他身旁的兩位老人,開始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
劉懿回神,看向李大爺,隻見李大爺裹了裹身上的舊麻衣,臉上卻蕩漾著無限風采,笑道,“小恩公曾說,鈴箭草常生於半陰半陽之地,過年時,我們這幾個寨崗的老頭兒聚在一起,好好商量了一番,最後,我們根據此物的脾氣秉性,想了在懸崖間開設田地養殖鈴箭草這麼個餿主意!”
李大爺越說越來勁兒,最後竟情不自禁撫掌大笑,“野生的鈴箭草,終有采沒的那天,倒不如自己開辟一塊天地,旱澇保收。”
劉懿適時地回應,“薑還是老的辣,兩位爺爺高瞻遠矚,實非懿兒所能及也!”
人不管年紀多大,都喜歡被人恭維,李大爺被劉懿恰如其分地這麼一讚,一張充滿褶皺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兒,熱情似火地說道,“小恩公,你可不知道啊!把鈴箭草種在山崖間,此正是半陰半陽之地,鈴箭草可以長勢更加旺盛,也可以避免一些不軌之人前來行盜竊之事啊!哈哈,怎麼樣,一舉兩得吧?”
看到兩位老人一臉滿足,劉懿突然不想再說些什麼,這些純樸善良的村民,本就不應該卷入一場與己無關的戰爭。
劉懿放下了一塊兒心病,人也變得隨和起來,笑嘻嘻地和兩位老人暢談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