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文這句話,一語三關,第一層意思自然是說的棋局本身;第二層意思說的則是大秦帝國的國力雄厚,已經不懼大漢,可以發動一場曠世之戰;第三層意思更加隱晦,他擔心劉懿以為他苻文就帶了這麼點兒人前來漢境,害怕此局之後,劉懿對他產生殺心,所以有意提醒一下劉懿,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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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至今,劉懿漸漸熟悉了苻文的節奏和秉性,他自然洞察了苻文的三層意思,他絲毫不怯,抬手炮八進四,嘿嘿一笑,“君今何敢妄自尊大?你當真以為我這小兵身後,沒有大將否?”
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場中頓時增添了一絲肅殺的氣氛。
“棋是死的,人是活的!”苻文馬五進三,麵不改色,仍舊笑道,“劉兄啊劉兄,你漢土上的那些世族,將來是誰的卒子,可還不一定呢!”
劉懿笑道,“哈哈!兩國之事,於此局何乾?大國相爭,豈是你我能夠擺布的?苻兄切莫擾我心緒啦。”
一下點透了苻文的小心思,同時表明心跡,為苻文吃上了一顆定心丸。
不過,劉懿心中仍有一句話,不吐不快,他隨之慷慨言道,“聖人禦宇宙,聞道治蒼穹。可在下卻並不認為大秦天子苻毅是聖人,聽說他可是連一個小小的太平真君都沒做上,哈哈哈!留人以笑柄,如此帝王,鬼知道手底下這些個車、馬、炮,又是黑是紅呢?”
苻文搖了搖頭,專心棋局,不再說話。
兩人這一盤棋,好似老僧飲野茶,不知不覺便下到了黃昏。
剛剛的苻文,有些意氣用事,最終保住了剛剛拱出的那枚小卒,可此時的棋局,已經再明朗不過,苻文僅剩雙士雙象、一車一炮一卒,劉懿還有兩仕一相、一炮兩車兩卒,可謂占儘了優勢。
苻文棋局之外的優勢,並沒有為苻文換來多大的勝機!
第四十九手,劉懿找準時機,橫炮至中,笑道,“苻兄,不好意思,我將軍啦”。
將前有炮,便如芒針刺背,苻文頓時坐立不安。
更何況,劉懿這一手乃是一炮雙響,大炮當頭,自己必須起士保將,可若如此,劉懿這枚當頭炮,定會橫來隔卒吃車,大車一丟,一炮一卒孤掌難鳴,這盤以龍珠為賭注的棋局,算是輸的徹徹底底了。
雖然不虧,可苻文心中卻怨憤難平。
人生何處不相逢,今日棋會,高傲的他,不允許自己敗在一個三代貧農的窮少年手裡。
連一個這樣的江湖小蝦米都搞不定,將來如何打敗自己勢力強勁的哥哥,又如何繼承大統,領袖群倫呢!
流水空山,落霞漸起,苻文舉棋不定,反複思索,最後,他提士之後,立即笑嘻嘻地將劉懿的那枚炮扔出了場外,指了指自己的車,微辭婉晦,“這枚棋子,觀之甚佳,想多留幾許!”
在棋局上占儘優勢的劉懿,臉上顯現著一副又詭秘、又滑稽的笑容,道,“哦?苻兄,你想怎麼留它呢?”
苻文不假思索,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大喊,“趙安南,趙安南,快!快把這位‘炮’兄帶到你的澡堂子去,你們倆好好地銷魂一番。”
趙安南聞言,毫無風骨,滴溜溜地小跑了出來,還沒等趙安南作何表示,卻被劉懿起身虛手攔住。
隻見劉懿轉頭,對北尤皖擠眉弄眼,笑道,“哈哈!苻兄,我的‘炮’,怎能讓彆人隨意銷魂呢,北尤皖,去,把炮撿回來,收好,三十年後,又是一枚好‘炮’!”
從沒見過大場麵的北尤皖,此時有些木訥,他沒有讀懂劉懿的眼神,大步出列,尋到那枚‘炮’後,便站在了距離趙安南三丈之地處,雙手擺拳,準備同趙安南戰鬥。
趙安南見北尤皖是一名妙齡女子,一邊把手中扇子收起,彆在腰間,一邊對北尤皖打趣道,“姑娘寬心,雖然你並不是我喜歡的女子模樣,但小爺我也一定會手下留情的。誰讓小爺我天生就愛憐香惜玉呢!”
北尤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唾棄道,“呸,你個流氓,你不喜歡本姑娘,本姑娘還不得意你呢!哼。”
趙安南聽罷,哈哈大笑,“姑娘,要不然咱們這樣,你死氣掰咧地求我一番,我便答應與你交往三日,如何呀?”
北尤皖又羞有怒,憋紅了臉,但還是罵了一句‘登徒子’,揮拳便要教訓趙安南。
機敏的苻文,冷靜地洞察著北尤皖的一舉一動,當他見到北尤皖毫無章法地向趙安南跑來時,稍加思索,立刻恍然大悟,心中不禁無奈暗歎對麵這位姑娘,看似良駒,實為劣馬。看來,這無形之中,又被劉懿擺了一道,哎,我又損失了一員大將啊!
苻文在棋局之外的優勢,在這一刻,消失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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