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速末水,衝刷著一樁樁陳年往事。
濺落岸邊的水花和塵土飛揚的兩岸,見證著新的故事。
蘇冉和馮昕這對兒佳人,遠看地烈陣天雷滾滾,在謀劃著自己和他人的生死。
聽完蘇冉所言,馮昕有些憤憤不平,她小臉一紅,脖子一梗,嬌聲道,“用兵者,自來兵不厭詐。在我看來,苻文入漢的舉動,無異於兩國交兵,不能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和武林規矩。要是換我,這群天殺的秦狗,來一個殺一個,死一個是一個,”
蘇冉淡笑道,“昕妹,凡事當以大局為重,莫要意氣用事。還有,一切隨緣!”
馮昕也是個執拗脾氣,他微微噘嘴,對蘇冉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大局,我隻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大秦在北境殺戮我大漢百姓之時,又何嘗手下容情了?”
蘇冉雙瞳泛出欽佩的目光,隨後一聲長歎,對馮昕道,“昕妹一片赤子之心,為兄自是欣慰。不過嘛,雖然說以血還血是千年不變的規矩,但也要明白‘守得雲開見日出’的道理。自從世族崛起,我大漢內耗嚴重,若在此時重啟戰端,戰敗的幾率極大,到那時,我等喪權辱國,該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啊!”
馮昕辯駁道,“我泱泱中華,能人輩出,縱使他大秦十幾年來風頭正盛,也不過曇花一現罷了,哪有我華夏源遠流長?”
蘇冉眉頭一皺,溫聲訓斥道,“昕妹,自古以來,大意失荊州者,數不勝數。這種輕敵的想法,不可再有!要知道,四十七年前,如果不是天家力挽狂瀾,我大漢,差一點就亡國啦!”
馮昕深諳蘇冉脾氣,知道他又開始鑽牛角尖兒了,便也不再辯解,她努了努嘴,撒嬌道,“哎呀我的冉哥!人家也就是嘴上說說嘛!真正上了戰場,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平戎聽雪台作為大漢兵家三巨頭之一,馮昕能力壓群雄,成為平戎聽雪台魁首,自不是泛泛之輩。
平日裡,她殺伐果斷,在薄州是數一數二的難纏人物。
但是,到了蘇冉麵前,她身上所有的殺氣,所有的果斷,都消失殆儘了。
她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女孩,一個懵懂的少女,一個春心蕩漾的少婦,一個集萬千嫵媚於一身的女子,她不忍看到蘇冉皺眉,不忍看到蘇冉案牘勞形,不忍看到蘇冉有一絲不快,對於她來說,蘇冉產生的任何負麵情緒,都是她的罪。
歸根究底,所有的一切,都源於隱藏心中大半生的一個‘愛’字。
世界不好不壞,總有人悄悄愛著你。
不過,此刻的蘇冉心不在此,自然沒有感覺到馮昕的濃濃情愫,他緊握馬韁,哈哈一笑,“對於苻文這件事,我始終猶豫不決,大秦大漢,甲子恩仇,你來我往之間流血百萬,早已結成了不世之仇。這幾個皇子,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讓他們全都死絕的,可若真把這位四皇子留在了薄州,還真有些騎虎難下呢!”
見蘇冉舉棋不定,馮昕猶疑問道,“冉哥,那,接下來?”
“聽天由命!還是那句話,留不下也行,最好是留下!”蘇冉麵露寒光,“留不下,我寫罪己冊;留下了,我寫討賊檄。”
馮昕對蘇冉知疼著熱,她不想蘇冉招災惹禍,不自覺控製氣機,收回了寸尺力道。
孤山斷水,雷天血地,鶴難吟,騷客無詩。
地烈陣內,方才苻文遭雷不死的玄奇一幕,震撼了全場,景月見及眾人雖然不知此景何因,但人平安無事既好,其他的,在這個生死攸關的當口,管他呢!
苻文,你活著,很多人才能活好!
在苻文坐地發懵之時,景月見嚴格執行著苻文的命令,她提劍奔小丘扶搖而上,夔龍府絕技夔龍八式中的第四式夔龍穿海,被她驟然使出,可謂英氣逼人。
但見景月見身形掠至半空,短暫停留之際,右手手背發出淡藍光暈,藍色光暈漸漸擴大至整條手臂,刹那間,景月見真氣激蕩如潮,淩空突然出勁,將手中寶劍向小丘一扔,寶劍精準的插在小丘之上。
藍光大盛,一隻牛身單腳的小夔龍,出現在劍尖兒之上,景月見落地過程中道了一個‘去’,小夔龍仰天一聲嘶吼,順著劍尖兒鑽入土下,淡藍色的夔龍圖騰在地上一閃而逝,隆隆山石炸裂之聲驟然傳來,小丘半腰以上,被一舉削平,一時間塵土飛揚,不見小丘真顏。
在這過程中,地烈陣並未停止雷擊,轉瞬間,又帶走了六七條人命。
土霧散去,景月見灰頭土臉,來到已經被轟沒的‘小丘’旁,收劍前移,伸頭向下一探,眉頭微蹙,立刻蠻腰回轉,對呆坐在地的苻文大喊道,“永固,土石之下,仍是土石,並無陣眼。”
苻文回神,快速思索,立刻說道,“月見,再來一下!”
景月見遠遠跳開,動心起念,又是當空一劍,這一次,小丘被轟成了小坑,她走近一瞧,仍然空無一物。
景月見明顯有些心急,他回頭向苻文快速擺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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