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氣,直衝雲霄,敢叫日月換新天。
劉權生從劉懿的這句話中,聽到了他的豪言壯語。
他微微低頭,看著眼神堅定的劉懿,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哎!
長劍嘯滄海,鼓動江山興盛;
歲月不待人,風流各有千秋!
劉權生見兒子如此出息,深感欣慰,不禁摸了摸劉懿的腦袋瓜兒,哈哈一笑,問道,“哦?隻爭朝夕?我兒為何有此自信?”
劉懿笑嘻嘻地說道,“平五郡之田也才兩三年,平天下之田,豈不是隻需要七八年?”
聽到劉懿的回答,劉權生舉頭望天,無奈笑道,“哈哈!兒啊,平田的賬可不是這麼算的。”
劉懿哈哈大笑,“兒知道華興五郡是軟骨頭,可是,那又如何呢?”
劉權生知道劉懿知道,但他害怕兒子輕視天下英雄,還是苦口婆心地道,“你要知道,華興、彰武、遼西、赤鬆、方穀五郡,並沒有反應十分強烈的豪閥,做起事來自然順分順水。除了此五郡,五郡之外,都是一團亂麻,先不說遠的嗔州和柳州,就是近的江氏一族,將來便夠我父子吃一壺的。況且,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平田並不等於平世族,如豐毅黃家,沒了田地,依然可以從商養兵,獨霸一方。”
“爹!”
劉懿雙手後仰,臥在了土地上,抻了個懶腰,一臉慵懶地說,“給自己長長誌氣嘛!”
劉權生凝視遠方,感慨道,“回首往事,在那個風雨飄搖、朝廷動蕩的年代,每個人的命運都如層雲蔽月,看不到光亮,那時候的世族和豪閥,的確是大漢的點點星火啊!”
“父親說的是,可當天下光明時,星火反而炙人無比。”
隨後,劉懿對劉權生說起了一顯在邊境的所見所聞,而後亦歎道,“如今,國之危機猶如箭在弦上,聽說大秦正虎視眈眈,戰爭隨時可能爆發。平定世族,加強集權,這是必要之舉,而且,這件事必須要抓緊時間啦!”
劉權生怭怭點頭,無聲歎息許多事情,若是做的能如說的簡單,那便太好了,兒啊,你可知道,為了你這次五郡平田,你這些個叔叔們為你鋪了多少路啊!
這些話,劉權生深藏心底,他這輩子,也不會對劉懿說起這些。
你將來的路,已經很難走了,爹就不給你徒增苦惱了。
劉懿感同身受,低眉順耳,一聲苦笑道,“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知之為知之,不知亦為知,這是兒必須做到的事啊!望南祠的牌位,不會說謊。”
劉權生展顏一笑,話題一轉,“千百年來,宦官、外戚、權臣、軍閥、藩王,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個野心勃勃的來,又灰頭土臉的走,一路行程山河變換,不變的,是天下大義。為父相信,世族們蹦躂不了幾天,也會消逝在時間的長河裡,而新的勢力,又會再次掀起巨浪。”
“父親,您是說,世族之亂後,天下不一定會真正的太平?”劉懿來了精神。
劉權生點頭說道,“有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爭鬥。”
劉懿心裡一沉,問向劉權生,“父親覺得,世族平定後,何方勢力會再度登場啊?”
劉權生思索了片刻,答道,“這個說不好,但為父覺得,最有可能的,便是新興的江湖勢力和九流學派。江湖勢力逐漸取代世族,稱霸一方,比起世族更難控製;九流學派占據廟堂,形成黨爭,朝局更加動蕩。雖然陛下早有‘罷黜儒術,百家爭鳴’這個心思,但這都是後話了!”
劉懿羨慕地看著劉權生,“父親高瞻遠矚,孩兒遠遠不及。”
“為父也僅是猜測聖心罷了!”神思回轉,劉權生轉而瀟灑一笑,“說遠了,說遠了哈!懿兒,你可知江鋒為何肯放下你這條還未長成的肥魚不吃,而去選擇死磕那傲骨遍地的趙家?如此做豈不是違背了萬事萬物循序漸進的道理?”
“嘿!父親,關於此,兒曾與方顗、郭遺枝、柴榮在帳中密談,倒也有了些想法。”在劉權生麵前,劉懿慢聲細語,“在失去淩源劉氏這條臂膀後,江家失去了北上薄州的要道,如今,平田軍、華興武備軍和擅守的玄甲軍近三萬人屯駐於此,還有爹您這樣的高手坐鎮,江鋒似乎沒有這個能耐和底氣一次全部消化掉。”
見劉權生微微點頭,劉懿捏了捏一顯送的佛珠,舒緩情緒,接續說道,“方穀、華興、德詔三麵圍於太昊城,德詔郡有自家人蔣星澤,華興郡暫無勝算,那江鋒就隻能拿方穀郡開刀。其實,兩方相比之下,軟柿子其實是真定趙家啊。”
聊著聊著,一道金光穿射過來照耀在父子二人的臉上,兩人抬頭望去,隻見對麵的山穀上方,一邊的月亮正在升起,另一端太陽卻尚未消失,原來渾然不覺日色已過,天光此刻正在逐漸變暗。
看著農戶們成群地笑著回家,劉權生笑著點點頭,說道,“我們也回了吧!若是晚了些,你義父不給你開成們怎麼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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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懿歡快地說,“爹帶我飛進去!”
劉權生伸手輕彈劉懿額頭,“凡事都有規矩,擅自逾越的人,往往沒有好果子吃!”
日月交替之間,父子二人和那絕色小嬌娘並肩而走。
途中無聊,劉權生開口再問,“得了方穀郡,於江家有何好處呢?”
“以此郡為翹板,江家進可南下曲州淮安、簡古、許昌、邯鄲、淮南五郡。曲州南麵邯鄲、許昌、淮南這幾個郡的世族,早就被江鋒打得沒了風骨,隻需威逼利誘,即可歸降。到時候,江鋒自可坐擁曲州六郡。父親,這可是囊括了古中原的全部富庶之地了啊,到時,江鋒向陛下要個異姓王,不為過吧?”劉懿雙眼澄澈,目不轉睛地看著劉權生。
“不為過。”劉權生淡淡地說道,“接著說。”
“有了方穀郡,即使江家大業未成,想謀個退路嘛,也好說了。隸屬方穀郡的雍奴水軍就在渤海邊上,江氏一族將來若想叛漢,陸路不成,還有這條水路呢!順其水道,可以北去高句麗、大秦,可以東去倭奴國,再不濟,隨便找個大海島,毀船隱居,想要再找到,難!”劉懿一口氣說出了全部心思,不由得感歎道,“蔣星澤同江鋒不愧當世俊才,一文一武,相持得當。這一招下來,江家這盤棋,又活了。”
“若將來要你對付江家,你可有勝算?”劉權生轉頭看著劉懿。
“若有趙家、斥虎、華興武備軍和東境的一支邊軍相助,定可成!”劉懿壞笑著看向劉權生,“若有爹鼎力相助,可大成。”
“哈哈!少年淩雲誌,果然可攀山蕩海!”劉權生揉了揉劉懿的腦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寵溺地說道,“走了,回家,小妙卿找你算賬,可不要找我哭鼻子。”
劉懿看了看旁邊被他冷落了一下晝的喬妙卿,埋怨地瞪了劉權生一眼,“等兒回來,要找黃叔,吃一百根糖葫蘆!”
劉懿轉身,向黃三遠去的方向施了個禮!
娛我歲寒賴有此,看君手藝能複奇。
摘得梅花徹夜喜,故人重聚晚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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