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鼓嘈嘈喧沙場,雲旗獵獵過伏靈。
斬得賊頭三軍悅,秋日遙看將卒殤。
江瑞生這次領兵出來,幾員領兵將領都是優中選優,其中,統帥左右兩軍的江意闌和江驊熙,更是江家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兩人在各項任務中軍展現出來上佳的軍事才能,多次被江鋒盛讚,是江家青年一代‘蓄水池’中的重要組成。
江驊熙在伏靈山身死,也算是出師未捷了。
山上的江瑞生看著江驊熙身死,心裡那叫一個肉疼,不過,也僅僅是肉疼了一瞬間而已,試想出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呢?隻要此番消滅了平田軍的有生力量,再拿下宣懷縣老趙遙和宣斧門,江驊熙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啦!
江瑞生俯視山下,與劉懿目光相接,嘴角不禁勾勒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我的好侄兒,等你死後,我一定派一匹快馬,將你的人頭八百裡加急送到淩源城,保證你的腦瓜子在劉權生的懷抱中時,還是溫熱的。
這是二叔,給你的承諾,你在九泉之下,可要感恩戴德呀。
書歸正傳,話說江驊熙身死魂滅後,緊隨而上的騎兵們聽從江驊熙臨死前的最後指令,紛紛扯下腰間布帶,輕裹在馬鼻之上,桑祗麾下平田軍士兵後來扔出的兩波嗅馬球,僅僅對馬匹造成短暫慌亂,江家騎兵們衝勢複起,卷起一地煙塵。
主將身死,江家騎卒銀色頭盔下的眼神個個陰厲,似乎要殺光了眼前的這群賤民才算解恨。
在桑祗號令下,平田軍右軍士卒一口氣將嗅馬球扔了個溜乾淨兒,他見敵軍衝鋒勢頭不減,立即自己率先執起大盾,大聲呼號道,“變陣!”
右軍之中,桑祗自己站在首位,身體微蹲,手中一麵大盾狠狠插在地上,微微傾斜而立,死死盯著直奔而來的江家騎卒。
在其身後,兩名副將以同樣身姿緊緊貼在桑祗左後和右後,兩杆長矛從三盾的縫隙之間斜著透出,寒氣逼人。
兩名副將身後,三人依此法擺開陣勢,隨後,四人、五人、六人,一個普普通通的錐子陣,有些不自量力地頂在了江家騎兵麵前。
陣陣馬蹄之聲入耳,越來越響、愈發清晰,聽在桑祗心頭,仿佛敲響了他的喪鐘。
這哥錐子陣,就有如濤濤大河中的一葉孤舟,隨時可能傾覆。
此刻的桑祗神色肅穆,他深深知道錐子陣對付普通輕騎尚可,若想用其對抗鐵衣鐵甲的重騎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想到此,桑祗微微轉頭,極度溫和地看向正朝他狂奔而來的柴嶺,將手中的大盾又向土裡沉了一沉。
我兄弟四人苟且半生,今天可以敞敞亮亮地死在沙場,也算尋到了最好的人生歸宿吧!
江家騎兵裹挾著滔天怒火,如奔雷般勢大力沉,湧向桑祗。
眼看最先頭的一騎與自己僅差分毫,桑祗挺槍蓋盾而上,對著中軍朗聲豪喊,“小劉將軍,記得為我等正名啊!”
一次衝鋒,包含桑祗在內,平田軍右軍,全軍覆沒!
中軍之中,喬妙卿見己方右軍全軍覆沒,她悲憤交加,看不過去了。
隻見這小嬌娘順手拿過‘魁罡’,便要拍馬殺向右軍,這個當口,卻被劉懿一把拉住,喬妙卿妙目圓瞪,嬌聲問道,“為何阻我?”
劉懿這小子仍然緊握著馬韁,手間不斷流出鮮血,韁繩上已是一片血紅,他對喬妙卿沉聲說道,“大魚還沒來,大網不許動!”
“以前總看三軍膺命威武揮師乃英雄本色,今日置身事內,怎覺悲不自勝了!”
小嬌娘十分聽話落回原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燦爛,鼻子一抽嘴一抿,竟作小女子態地哭了起來。
劉懿一對眼神深邃莫測,輕輕拍了拍喬妙卿的肩膀,以示安慰。
兩人座下兩騎連轡佇立,座上兩人寂寞無語,與江瑞生隔兵相望。
人間世事往往大抵如此,靠近了、看清了,都不怎麼壯觀!
桑祗死無全屍,與他做了半生兄弟的柴嶺又悲又怒,他腦門發脹,眼前一陣黑一陣亮,雙掌隻捏得格格直響,見中軍沒有新的將令,找準了進攻右軍的江家騎兵衝鋒放緩調頭之際,挺起長槍,率先奔殺了過去。
及近二十步,柴嶺單手握槍高舉頭頂,利用衝勁兒用力一擲,長槍脫手如疾風,噗呲一下便紮進了一名正在迂回的士兵身上,那人應聲而倒,死絕啦。
其餘士兵紛紛效仿,將正在調轉的江家騎兵懶腰階段,殺了江家騎兵一個措手不及。
長槍出手後,柴嶺摘下環首刀,呴籲一聲‘兄弟們,隨我殺賊啊’,便身先士卒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豁出性命猛打猛砍。
四百人奮命,江家騎兵被硬生生攔腰截斷,馬上對馬下,同左軍一般的血腥絞殺,又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