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相同的人,放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會扮演不同的角色,產生不同的結局。
把文人放在青樓,那麼文人便是誦書人;放在學堂,便是教書先生;放在廟堂,便是達官貴人。
武夫理同如此,把他們放在擂台,便要做堂堂正正的一代宗師;放在沙場,便要做攻城拔寨的熱血戰士;放在陰暗之處,便是殺人於無形之中的冷血刺客。
乾哪行做哪行的事兒,便是這般道理。
今夜來到劉淮屋內的一男兩女,都是殺手,殺手殺人,就在一個快字,他們哪裡會給桓溫和王彪之出去搬救兵的機會呢?
隻見扮作小常侍的殺手釀氣完畢,手中劍光驟然大盛,一條金色劍氣狂舞而出,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個偏殿,那柄榜上有名的照膽劍,竟化成八道胳膊粗細的金色遊龍,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劉淮。
天下入境之人施法,先要動心起念,而後以心念牽動丹田氣海中的龐大氣機,從而配合招式使用,一些掌握奇門功法或者氣機雄渾者,可以化氣為形,施展更加強大的殺招。
很顯然今夜來的這位不速之客,屬於後者。
劉淮畢竟隻是個養尊處優的少年郎,突發的一幕,令他目若呆雞。
眼見八條金色遊龍裹挾殺氣撲來,殺氣已經接近劉淮三丈之地時,冷在原地的劉淮終於神色大變,他麵露驚恐之色,左顧右盼,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劉淮雖然嚇尿了褲子,但他手下卻儘是悍不畏死之人,敵動我動,就在‘常侍’出手之際,冉閔聽得劍來,已然率先出手,但見他雙臂肌肉隆起,一張雕弓拉滿,刷刷刷刷刷五道箭影就奔著‘常侍’襲去,最後一箭,冉閔更是拚儘全力,直接將雕弓的弓弦崩斷了。
那‘常侍’正全力彙聚氣機攻擊劉淮,自是不能有片刻分神,眼見五箭射來,旁邊一名陪同而來的侍女持劍站在‘常侍’身側,長劍舞動如天女散花,一一撥開冉閔射來的羽箭。
‘侍女’似乎武功平平,撥擋冉閔的第一箭時還算輕鬆,二三箭時勉勉強強,第四箭時,她已經氣力不濟,冉閔勢大力沉的羽箭箭尖與‘侍女’劍身相擊,隻聽一聲刺耳嗡鳴傳出,劍斷箭折。
此時,‘侍女’已經氣力耗儘,待冉閔最強的第五箭襲來之時,那名‘侍女’根本無力躲閃,見他一臉決絕,以肉體之軀撲向第五支羽箭的軌跡,硬生生為‘常侍’擋下了一箭,便香消玉殞了。
看來,此番深夜前來刺殺太子的一男兩女,是打算不死不回了。
冉閔坐在地上,虎口血流如注,他大口喘著粗氣,目瞪如牛,嘲諷奚落道,“這點墨水,也敢妄圖刺殺我主?哼哼,癡人說夢!”
他打算起身再戰,卻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那名持劍‘侍女’中箭身死後,另一名宮髻高挽的‘侍女’立刻尾隨而上,但見她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小枚瓶兒,快速傾倒在血仍未乾的持劍‘侍女’身上,一股惡臭瞬間傳來,持劍‘侍女’的屍體被迅速腐化,毀屍滅跡。
隨後,尾隨而上的‘侍女’赤手空拳地護在了‘常侍’身側,與同樣赤膊而上的程虢,瘋狂地對攻了起來。
與此同時,扮作小常侍的殺手揮出的八條金龍,已經齊齊殺至劉淮身前,八條惡龍正要一口‘吞’掉劉淮時,儒將荀若騰正當趕至,他雙臂一振,淩空翻了個身,飄然落在劉淮身前,不帶半點煙塵。
天地間殺機沉沉,荀若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生光,見他動心起念,以氣化形,一個龜甲狀的淡藍色氣盾瞬間頂在了他與劉淮身前,一番八龍啄龜甲的戲碼,在寬敞的大殿中徐徐展開。
僅從招式的氣勢來講,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淡藍與金色絞殺之中,隱約能看到龍在上龜在下,也算契合了龍龜的屬性。
但從實力來講,荀若騰明顯劣於這名深夜刺殺的‘常侍’,兩相接觸還沒有絞殺片刻,荀若騰的龜甲,立刻被八條金龍撕咬出了肉眼可見的裂紋,那裂紋由小到大,最後竟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龜甲,漸成危勢,隨時可能破碎,看來兩人的爭鬥,很快便會落下帷幕。
荀若騰麵沉如水,死死支撐。
在荀若騰身側的程虢見狀,趕忙一拳拍退與他纏鬥的‘侍女’,前來馳援。
近前,他想也不想,彎膝便是一個躍起,身在半空中隨後右手一抖,穩穩一橫便是一個平潮刀浪,收刀精準地劃向正與荀若騰對峙的‘常侍’頸脖。
攻敵之所不得不救,正是程虢混跡多年的用招之要。
程虢此舉大出‘常侍’意料之外,他本以為程虢會配合荀若騰維持龜甲狀態,繼續與自己打消耗戰,沒成想,程虢居然來了一招圍魏救趙!
無奈之下,‘常侍’隻得迅速舞動手中照膽劍,從猛烈進攻的八條金龍中抽回兩條,用以抵擋程虢那道強橫的手罡,順路分出沒有握劍的左手,與程虢廝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