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福山上嘉福寺,杳杳鐘聲蒼蒼林。
青山歸遠荷帶笠,不知此中蓬萊人。
嘉福寺作為大漢帝國四大古刹之一,終日佛音嫋嫋,給人一種身心俱靜之感。
在局勢如此動蕩的曲州,能有此一清靜守心之所,真乃善莫大焉。
拔除掉江家駐紮在嘉福山的這根釘子,劉懿心中悄悄地長出了一口氣,有了嘉福山這塊戰略要地,江鋒想要舉兵攻打華興郡,進則擔心嘉福山的玄甲軍從後偷襲,退則憂慮平田軍步步為營,徹底陷入了一個進不能進、退不能退的尷尬境地。
不過,劉懿心如明鏡江鋒性格暴戾,江家兵鋒極盛,僅憑玄甲軍,恐怕無法做到嘉福山萬無一失。
穩妥起見,劉懿必須為段梵境找一個強有力的、在關鍵時刻能夠力挽狂瀾的幫手,力保嘉福山不失。
所以,在解決掉玄甲軍和江塵的矛盾後,劉懿也顧不得腹中乾癟,便急匆匆地來到了與江家軍營一山之隔的嘉福寺,不敢有絲毫懈怠。
小嬌娘喬妙卿在出發前貼心地為劉懿帶了兩個蠻頭,在行進路上找了個空擋,遞給了劉懿,可劉懿心中急切,無法進食,喬妙卿心中無奈,隻能自己草草吃了一口。
稍頃,少年劉懿一襲白衣,麵如青墨,站在嘉福寺門口,感慨萬千。
他想起王三寶對他說起的嘉福山趣事,看著嘉福寺們那塊兒僅剩底座的石碑,默然緩緩將頭側向了逐漸溶入墨色的北麵,明亮的雙眸映著濃墨般的天色,凝視著茫茫荒野,不自覺咧嘴一笑,“如果我沒猜錯,我那兄弟王三寶,當初就是在這裡被嚇尿的吧!”
已經桃李年華的喬妙卿青衫一舞,青澀又妖嬈,輕笑道,“三寶也太過膽小了些,不過是一尋常幻術而已,怎會嚇的連褲子都濕掉呢!”
劉懿咧嘴道,“王三寶這家夥,打小就膽小如鼠,記得有一次,我們去老頭山下的河裡摸魚,這家夥被小螃蟹鉗了一下,破了點皮兒,好家夥,非要叫嚷著自己大限將至,必須去太昊城請最好的醫生”
說到這裡,劉懿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這一刻,他才是他自己,一個還未加冠的少年。
喬妙卿噗嗤一笑,“這樣的人像烏龜,長壽著呢!不過,父親曾說一切幻想皆是由心而生,在我認為,隻要心靈足夠強大,幻想便是廢材了。”
小嬌娘話音剛落,隻見寺內走出一中等身材、披掛袈裟、四方臉龐的僧人,僅看這儀態和行頭,便知其在寺內地位不低。
劉懿肅然起敬,拱手問答,“大師,您是?”
“本僧道安,乃嘉福小寺現任住持,今夜,本僧已經在此恭候多時啦!”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江鋒的師弟、長生境界的道安大師。
劉懿見此,趕忙行禮。
不料,同樣的聲音卻出現在了喬妙卿的左手邊,小嬌娘微一轉身,又一個道安出現在其眼中,未等其還神,再一個道安又出現在其身後,甚至輕輕地拍了拍小嬌娘的肩膀,把小嬌娘嚇了一個哆嗦。
劉懿驟見四位道安大師浮現眼前,心知道安大師應是聽到了喬妙卿對幻術的評價,故意戲弄,他趕忙故作嚴肅地說道,“妙卿,快為你的懵懂無知向大師賠罪!”
喬妙卿聞言,眉橫翠岫,馬上舉起雙手,哼唧唧地說,“大師,是我言語唐突了,大師莫怪啊!您可不要和我這小女子一般計較,不然,還算什麼大師麼?”
“哈哈!你這女施主倒是爽利,見事情不好躲的倒是很快!”
道安大師笑眯眯地問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娃娃啊?”
劉懿本意為提到塞北黎,喬妙卿會情緒難控,誰知小嬌娘乖巧溫順如小家碧玉,她鬢慵梳,鎮定自若,滿眼都是平靜,靜得如一潭死水,“家父塞北黎,已故。”
道安聞言,立即收起幻象,一臉嚴肅地施了個佛禮,表情無比莊嚴,道,“英雄之子,不可取笑,本僧,方才冒犯了!”
喬妙卿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此事遂罷。
山中風大,道安大師心情激蕩過後,溫柔一笑,道,“來來來,兩位施主,隨我入寺再聊,清茶素菜雖樸,卻溫熱。”
劉懿前移一步,見縫插針,滿臉歉意地說道,“大師,佛門聖地,寶相莊嚴,晚輩心有孽障,不配入寺!今日此來,特還故人之情。”
道安大師溫和地看著劉懿,問道,“若本僧猜的不錯,小施主便是劉懿,劉小施主吧?”
“大師神機妙算,晚輩正是劉懿!”劉懿正色。
道安一臉欣慰,“伏靈山一戰,雖非定鼎乾坤之戰,小施主卻為天下除掉了江瑞生這個混世魔頭,實乃天下之福。小施主心懷正義,獨秀中皋,定有福報。哦,對了,三寶小施主可還好?上次一彆,已隔經年,甚是想念啊!”
劉懿平靜道,“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江瑞生身死人滅,是他造的孽,也是他該受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