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戲龜年右手按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霹靂手段,將左手小指硬生生扯掉,他強忍劇痛,把小指置在胸前,猛一發力,斷指粉碎,血濺三丈,一股濃鬱的血腥,瞬間彌漫了他的身遭。
神奇一幕出現,伏羲琴光芒大盛,彌漫在空中的血色,被伏羲琴所吸收,伴隨著強勁的嗡鳴之聲,琴身逐漸變得猩紅如血。
戲龜年片刻不敢耽擱,立即雙手波動琴弦,朗聲道,“朝宜調琴,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蹄聲漸起,自遠而近,恰在此時,數以百計的平田軍騎卒殺到,他們不做任何停留,也不管戲龜年用的什麼奇怪功法,隻管挺槍向戲龜年刺去。
戰馬跳蹄狂嘶,府主獨自奏曲,動靜對比,尤加重山雨欲來前的沉重氣氛。
生死刹那,戲龜年雙手按琴,爆喝一聲,“琴動九天!”
巨大的音波,以戲龜年為中心,驟然擴散,如濤如浪,氣勢如山如雷!
僅僅一個呼吸,方圓一裡之地,除了戲龜年,再無生息!
戲龜年沒有時間欣賞眼前的人間煉獄,他收起伏羲琴,縱步北去,逐漸隱入丘陵,徒留驚愕在場的平田軍將士。
就在眾將士愣神之時,南方一道金色流星劃過,徑直向戲龜年奔去。
將士們揉眼望去,那人,恰是他們的將軍,劉懿!
深山裡,一褐一金兩道電光,褐前金後,飛速向北移動,那速度,用日行千裡來形容亦不為過。
劉懿比戲龜年低了一個境界,但他貴在吸納了持笙樂官的精神氣血,再加上戲龜年輪番大戰並未休息,此消彼長,劉懿與戲龜年的距離,越來越近。
身穿褐色寬衫的戲龜年,氣喘籲籲地飛奔在前,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境界比自己要低了整整一境的黃毛小子,居然可以追的如此緊密。
他已經窮途末路,除了拚命逃跑,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
一襲青衫的劉懿,因吸納了持笙樂官的精氣,短暫恢複了些精力,在後麵窮追不舍,同戲龜年的距離,正漸漸縮短。
隻不過,若旁人近得身前,就會發現這少年有些異樣。
隻見劉懿麵如紙白,雙瞳赤紅,氣息全無,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懿的鬢角,亦有微紅之色。
心神全無,靈台大亂,方寸儘失,此乃走火入魔之先兆也!
劉懿關心其父,心神本就零亂,在吸納持笙樂官的精神氣血後,一路追來,沿途看到無數己方將士屍體,雙重刺激之下,他已經到了精神錯亂的邊緣。
兩人根本不作任何停留喘息,這一跑一追,便過了小半個時辰,穿行了百裡,惹得沿途百獸避讓,深山裡一片寂寥。
今夜一波三折,就在戲龜年的心念支撐不住丹田氣海的劇烈消耗之時,前方路上,兩顆一大一小的光頭現在眼前,大光頭拉著小光頭的手,正朝自己緩緩走來。
戲龜年強忍疑惑,心中害怕此為劉懿援兵,奈何事已至此,隻得咬住嘴唇,迅步疾行,與那兩顆光頭飛掠而過,轉瞬消失不見了。
就在劉懿即將與兩顆光頭擦肩而過的刹那,那顆大光頭微微一笑,輕輕推了推小光頭,將小光頭推至一旁,自己則攔在了劉懿的去路之上。
小光頭一雙眸子仿若落地星辰,緊盯著大光頭,嘟嘟囔囔地說道,“寂榮大師,你,你可不要傷了我兄弟!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若傷了他,我可再不帶你偷酒喝啦!”
寂榮大師俏皮地吹了吹長壽眉,隨後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動心起念,粗布僧袍瞬間鼓蕩,萬丈金光透體而出,那雙合十的雙手隨著金光快速結印,僅一呼一吸,佛門中說法、無畏、與願、降魔、禪定五道手印既已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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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此刻的劉懿,已近寂榮一丈之地。
寂榮嘿嘿一笑,伸出食指,迎著狂奔而來的劉懿,精準地在其額頭上輕輕一點。
那寂榮食指金光,瞬間大盛,五道法印順著食指脈絡,繚繞著灌注劉懿體內,劉懿雙目瞬間失神,所有的動作皆戛然而止。
寂榮溫柔一笑,溫聲說道,“小施主,放他一馬,也放你自己一馬吧!”
言罷,寂榮食指順著劉懿鼻尖向下一劃,一道淡淡金光溜過,劉懿登時‘撲哧’吐出一口濃血,雙眼由紅變黑,全身酸麻,仰天跌倒,昏迷不醒。
與寂榮同行而來的小光頭,正是一顯,他見狀,趕忙上前,對著劉懿身體摸前摸,確認劉懿無恙後,方才長出了口氣。
瞧見劉懿手上戴的那串當年自己所贈核桃珠,一顯欣慰又欣喜地指著珠子,對寂榮說道,“看!看看看!我就說這珠子能辟邪,今兒個要是沒這珠子,我兄弟命就沒啦!大師,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寂榮沒有理會一顯的調侃,而是同情地端望劉懿,輕輕歎道,“劉懿施主,戲龜年命不該絕,若你再繼續追下去,先死的,必然是你!”
一顯在一旁嘟嘴,“寂榮大師,方才你為何不出手殺了戲龜年?”
寂榮大師輕輕笑道,“劉懿施主的債,需要劉懿施主自己還,劉懿施主的仇,自然要劉懿施主自己報!”
一顯罵道,“這是什麼狗屁論斷!”
寂榮大師沒有理會一顯的怒意,反而撫摸著劉懿的肩膀,對劉懿輕聲道,“秋風驚人醒,成長需打磨,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公平,這世上,也從來沒有過公平。然,能以公平之心待之,即當為君子!”
劉懿悠悠轉醒,他心正氣和,張著滿是血紅的嘴,朦朧之間嘿嘿一笑,“我沒說不公平,也沒說日子苦。我說的是,我知道了!”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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