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正奇兩用,天下無敵。
在苻文的指示下,趙安南和拓跋寔、鄧翼三人兵分兩路,一路由拓跋寔、鄧翼率領兩萬步卒翻山越嶺,隱蔽行軍,是為奇。
而趙安南這一隊牛車,便是正了!
‘奇’的作用在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趙安南的‘正’,則是起到了迷惑敵軍的作用,同時,也提防曹泫仰仗境界,率部直接從大路橫衝直撞,免得顧此失彼。
車輪尖利的咯吱聲,在陽樂道上分外刺耳,聽聲音,便知道這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牛車都是吃重滿載,裡麵裝的,都是一些硝石火油,麵對百餘名破城境界的高手,這一戰雖然己方占據人數優勢,但也不敢輕言全勝,這備好的硝石火油,便是為了最後一刻破釜沉舟用的。
當先開道的,是兩麵黑色大旗,繡著‘漢’‘趙’兩個黑色大字,分外顯眼。
大旗後追隨三十多名勁裝騎士,一律腰懸天狼彎刀,身背硬弓長箭。車隊逶迤裡許,最後才是一輛華貴的篷車。
看旗號聲勢,這顯然是大漢帝國內可以雄踞一方的富貴人物。
趙安南輕輕拉開,看著遠去的車馬,望著陽樂道兩側莽莽蒼蒼的山脈,竟是良久呆愣,不禁略有些羨慕起來。
眼前的這座無名穀若是鳥語花香的時節,能在這裡隱居,也實實在在的過得逍遙愜意日間放馬,追捕一兩頭野羊;傍晚時便點起篝火,烤羊飲酒恣意暢談;月上中天,或在草地小帳篷露營,或在半山石洞中安歇,往往是日上東山,依然可以高臥不起
這才是江湖人該有的瀟灑生活嘛!
可他斜眼一掃,無意間看到身旁騎士腰間彎刀上寒光凜凜的‘仇’字。
他終於從幻想中解脫。
恍然大悟!
原來,五十年前,眼前這壯美山河,曾是秦國的沃土。
秦國的男人,在這裡牧馬放羊;秦國的女人,在這裡勞動耕作;秦國的老人,在這裡休養生息;秦國的稚子,在這裡嬉戲玩耍。
曾幾何時,秦帝國也擁有方圓百裡的肥沃草場,和取之不儘的野果肥魚。
一切的美好,都隨著那一場百萬雄兵間的生死搏殺,消失殆儘了。
秦人,被迫放棄了祖地與家園,向北遷途到沙漠以北的蠻荒窮苦之地。
從此,馬兒無草可食,先祖無人可祭,婦女無田可耕,就連孩子,也無笑容可言。
若非國師寇謙行羅天大醮,重塑大秦日月山河,以北洲清冷孤寒的氣候,再過幾十年,秦人,恐怕就要亡族絕種啦!
一股無名怒火,從趙安南心中蒸騰而起。
之前那種故土難回、大漢難贏的消極情緒,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
勝者為王敗者寇,五十年的大戰,已成往事,我趙安南沒什麼好說的。
往事不堪,隻共愁人語。
今握刀柄,快意斬恩仇!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隸屬於遼東郡的吉恩渡口,是薄州少有的大港口。
商旅乘船南下曲州,會經過吉恩渡口;北上薄州和高句麗國,同樣需要經過吉恩渡口。
千帆競渡、百舸爭流的場麵,在這裡時常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