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差不多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屯駐在山上的白貉營士卒,並沒有讓拓跋振哲等的太久。
畢竟,在人數十分劣勢的前提下,隻有依靠進攻不斷進位爭先,才能保證不被優勢一方牽著鼻子走,以順利達到戰略目的。
就在山下負責清理路障士的秦軍卒擼胳膊挽袖子大乾特乾的當口,兩側山巔,嗡鳴之聲忽然大起,一根根冒著寒光的粗長羽箭,從一張張臨時組裝的簡易腳踏弩機中噴薄而出。
剛剛秦軍投火焚山,恰恰清除了阻擋弩箭發揮的樹木與雜草,讓本來在山林中略顯雞肋的大型弩機,發揮出巨大威力。
弓弦連響,巨大羽箭貼地而行帶起嗡嗡風聲,十分強勁,掠過山腰大火,沾染了淡淡火苗,眨眼便到,目標正是正在清理路障的秦卒。
屯紮在官道上的秦卒們仰天看去,羽箭真如群星墜落!
刷刷刷刷刷!
根本不等秦軍將校們發出防禦口令,疾馳的羽箭,便殺到了官道之中。
一時間,慘嚎之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血與火交織的悲慘畫麵。
正在赤身裸背緩慢推動巨型滾石的秦卒,有的被一箭對穿,做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亡命兄弟;有的被洞穿了四肢,倒地哀嚎呻吟求助;有一些被釘在了巨石之上,動也動不得,跑也跑不得,隻能任由接續而來的羽箭被活活射死;最可悲的是,有幾個倒黴蛋兒被射中了額頭,頭顱被羽箭死死釘在了滾石之上,臨了都沒能躺下舒服舒服的死。
隻在一瞬之間,整整三百人,近乎被全部射殺。
如同煉獄一般的場景,不禁讓後續到來的秦卒頭皮都炸了一下。
山上悠悠傳來白貉營士卒的齊聲呼喊,“想過山者,以命陪之!想過山者,以命陪之!殺殺殺!”
空穀回響,強大的氣場,壓迫的秦軍軍心大顫!
看著滿地白花花的屍體,拓跋振哲嘴角抽搐,臉色發生巨變。
這是典型的‘出師未捷身先死、賠了夫人又折兵’。
隻見他雙眼聚斂,狼刀一旋,指向兩山,怒喝道,“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你等如此不知死活,就彆怪本將軍心狠手辣。傳我令,留下五百人清理路障,其餘各部立即壓上,迅速殲滅漢賊!”
中軍司馬得令而去,卻被拓跋振哲輕聲喝止。
隻見拓跋振哲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傳令各部,不要活口,不納降兵!”
星河燦爛,地火燎原,真是個殺人的好夜晚呢!
陽樂渡口方向,已經火勢衝天,帆布桅杆燃燒的油煙,傳到了矮山上空,掩蓋了血腥的味道。
拓跋振哲心中甚慌,他急忙催促進軍兩山。
拓跋振哲率領的是一支擅長遊獵的輕騎兵,其貴在速度快、機動性強,可以迅速到達陽樂渡口支持作戰,但其弱點不言而喻,輕甲、輕騎、無大型作戰器械,這導致他們在進攻白貉營駐守的兩座山時,喪失了所有優勢。
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這也是拓跋振哲和秦軍的無奈!
就在大秦將官們整肅兵馬,準備指揮全軍奮力奪山之時,在北半山腰雄勁的猛烈火勢中,一團火簇極不尋常地微微左右晃動了一下,在整個大火肆虐的矮山上,毫不顯眼。
火簇之下的泥土,有了微微的鬆動,一塊兒鐵板從火簇下悄然抬起了兩三指高,夏沫靈動的雙眸出現在鐵板與地麵隔開的一絲縫隙中,隨即鐵板又被緩緩蓋下。
在深沉濃重的夜裡,每個人都陷入雪與火的衝刷之中,每個人的心情都無比浮躁忐忑,以至於這一幕誰也沒有察覺。
夏沫僅僅看了一眼外麵,便立刻縮回了土裡,他大口深吸了數口氣,方才平複了剛才鬥膽偵查外景的緊張心情,他環顧一圈,在他周圍,四通八達的窄小隧道儘現眼前,二百名白貉營將士手握刀兵,勻稱分布在隧道之中,安靜等待著夏沫下達的將令。
這又是白貉營將士常年駐守皚皚雪山上,養成的隱蔽和生存之法。
雪山嚴冷,特彆是深冬寒夜,環境惡劣更甚,值夜哨兵在積雪窩風的地方,連睜眼都成為奢望,更彆提去擔負繁重的戰備任務了。
於是,白貉營將士們彙聚眾人之智,掘地三尺,在雪山之下修築了大量隧道,隧道各口以雪覆之,囤積了大量的物資軍備,就如同螞蟻的地下王國一般。
如此一來,白貉營將士不出地麵,便可以順利到達各處隘口,躲風避雪的同時,也可以掩人耳目,以做軍爭。
夏沫從劉懿那裡接到阻擋官道過往秦軍的任務後,便立刻來這兩座山勘察地形,經過反複勘察,便率領白貉營將士奮力數日,開鑿了隧道。
匆忙之下,隧道雖然很窄,但用作奇兵,已經足夠了。
短短的隧道,讓拓跋振哲誤判了漢軍的人數,為他的戰敗,埋下了最重要的伏筆。
雪山藏兵之法,用到了今日矮山之上,夏沫之謀,何其妙也。
隧道之外,進軍的號角聲,秦卒的咆哮聲,攻山的踩踏聲,聲聲入耳。
夏沫頭頂上,秦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由密到疏。
秦卒跨越火海,奔騰上山的場景,凝聚成畫,浮現在夏沫的腦海。
夏沫漂亮的臉蛋兒上,浮現一絲狠辣,低聲喚道,“倒數!”
軍令一下,隧道中的士卒們拔出環首刀,緊握手中,同時俯首,異口同聲地開始低聲吟誦:十,九,八,三,二,一!
“啊!呀呀呀呀呀!”
夏沫胸膽開張,煞氣上湧,巨吼之下,威勢凜然,大喝了一聲‘殺啊’,率先掀開了頭上的鐵板,猶如神兵天將,出現在火星四濺的山腰間。
南北兩山,四百勁卒,撩開了頭頂的熊熊戰火,齊刷刷憑空出現,踢火起勢,兵鋒向下,揮劍便刺,舉刀便砍,殺了登山秦卒一個措手不及,百十餘名秦卒,瞬間便被砍翻,或滾下山去,或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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