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小哥?賈赦指了指自己,不確定的看向黃大夫。
“就是你。”
祠堂內,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香爐破碎,地上散落著各種雜物。傷者躺在角落裡,發出微弱的呻吟聲。空氣中彌漫著草藥和血腥混合的味道,讓人覺得分外壓抑。賈赦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來到黃大夫的身邊。
“我能做些什麼嗎?”賈赦不安的問道。
黃大夫一邊給傷者包紮一邊快速說道:“村長帶人去支援彆的村子了,族長上了年紀又累了一夜,這會也倒下了。所以還有勞蔣家哥兒幫著清點一下村裡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以便官府過來及時安頓大家。”
“我……”看著地上低聲呻吟的男丁,忙來忙去的婦人和少年,賈赦深吸一口氣說道:“好。隻是我對村裡的情況不怎麼了解,隻怕會……”
“讓虎子陪著蔣家小哥吧,村裡的事情虎子都清楚。”一道沙啞的聲音從祠堂的角落傳來。
“如今也隻好這樣了。虎子,你過來。”黃大夫對著外麵揚聲喊道。很快,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腳上穿著一雙鞋底都快要磨掉的鞋子。儘管如此,他的眼神卻格外的堅定和明亮。
“你跟著……”族長看向賈赦。
“蔣赦,字恩侯。”賈赦連忙說道。
“你跟著蔣赦一起到村裡轉轉,把各家的損失都記起來。”坐在角落裡的族長啞著嗓子說道。
“是。”虎子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轉向賈赦,“蔣公子,村裡的事情辛苦您了。”
“不辛苦,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族長把隨身帶著的紙筆交給賈赦,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悲傷。
看著手中染血的冊子,賈赦隻覺得心中沉沉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二人無聲的走出祠堂,迎麵而來的冷風讓二人忍不住打了噴嚏。
“虎子兄弟,咱們接下來去哪裡?”賈赦不安的問道。
“先去村頭吧。昨日那些畜生是從村頭進來的,村頭的損失也最嚴重。”虎子情緒低落的說道。
二人穿過村子往村頭走去,入目是倒塌的房屋,耳邊是婦人的哭聲,老人的歎息。
看著身邊沉默的少年,賈赦忍不住問道:“虎子兄弟,你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虎子聞言微微停頓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我沒有家,我的家在三年前就沒了。”他的聲音中沒有太多的波瀾,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賈赦連忙為自己的無心之言道歉。
“沒事。”虎子無所謂地笑笑,“在北地,像我這樣的人有很多,很多。你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你,不恨嗎?”賈赦小心翼翼的問道。
“恨啊。可是比起恨來,我首先要活著。我這樣的孤兒活著就已經竭儘全力了,哪裡還有時間去恨。”少年的臉上一片麻木,若不是看到他眼底的血色,賈赦就相信了他的話。
“你以後想做什麼?”
“以後?若是我能活著長到十六歲,我想去參軍。”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耀眼的亮光。
“參軍?我聽我祖父說軍營裡很苦的。”
“苦,再大的苦能有我現在苦嗎?”少年淡淡的問道。
二人不再說話,隻有鞋子踩在雪地裡發出的吱吱聲。
因為蔣叔和蘭嬸不在家,二人的院子也隻是塌了一段院牆,賈赦和虎子就直接越過了蔣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