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四皇子提及賈赦,杜若的神色出現了片刻的茫然:“大爺……”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忙向身後看去。看到春凳上躺著的人影後,方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四皇子和仁康帝的目光緊隨而去,待二人看清春凳上那人的麵容時,不由同時一愣,四皇子更是快步來到春凳旁邊。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麵如金紙、一身血跡的賈赦身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驚與悲痛,忍不住倒退一步,顫聲道:“賈赦,賈恩侯!杜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杜若已是強弩之末,先前因為擔心賈赦的安危而一直強撐的那口氣,在看到四皇子時就已經開始消散。
如今在聽到四皇子的問話,他用力搖了搖頭,想要驅散眼前的眩暈,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因為身上的傷勢過重,再加上長途奔波的疲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四皇子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杜若的肩膀,急切地問道:“杜若,你先彆急,慢慢說。你們在萬年縣遇到了什麼事,又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杜若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紊亂的呼吸,然後緩緩開口:“大……大軍到達萬年縣後,二殿下急於對山匪發動進攻。大爺,也就是賈赦,他深知萬年縣情況複雜,不能貿然行事,便請求二殿下讓他先帶人查明情況,再作定奪。二殿下起初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於是,大爺就帶著我,還有府中的幾位侍衛,偷偷離開了大營,開始秘密調查。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還算順利,我們收集到了一些關於山匪和萬年縣士紳勾結的線索。
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大爺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是在接觸到當地百姓後,大爺更是下定決心要親自進山,一探究竟。
小人也曾極力勸阻過他,大爺也隻是麵上應了下來。
待小人們察覺不對的時候,大爺不知用了各種手段混進了匪窩。小人們沒有辦法,隻得藏身在山林之中,以便隨時接應大爺。
前天晚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匪窩突然發生了暴亂。大爺趁著暴亂,拚死逃了出來。
當他與我們碰麵時,已經疲憊不堪,隻來得及交代了幾句話,就因傷勢過重而昏了過去。為了掩護小人和大爺,侍衛大哥們都……
小人遵循大爺的交代,掩藏了蹤跡,偷偷來到了樓外樓。然後,小人借著國公府的名頭,逼迫此處的管事往您府中傳信。”
四皇子聽完我的敘述,沉默片刻,搶在仁康帝之前問道:“賈赦在昏迷前,交代了你什麼?你又為何要往我府上傳信?還有,你們在萬年縣到底發現了什麼?”
然而,杜若在說出那一大段話的時候,已經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如今聽到四皇子的連串追問,他隻模模糊糊地吐出了幾個字:“山……山匪……有……有問題……求見……陛……陛下……”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四皇子見狀,心中更加焦急,但見仁康帝突然有所行動,也不禁好奇起來。他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杜若的鼻息,確認他還活著後,才鬆了一口氣。然而,他的目光卻緊緊跟隨仁康帝的動作,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在四皇子同杜若說話的功夫,仁康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賈赦微微鼓起的胸脯上。如今見杜若突然昏倒,他繞過四皇子,徑直來到賈赦麵前,把手伸向他的胸脯。四皇子心中一驚,但也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仁康帝從中掏出一個帶血的布包。
仁康帝緩緩打開布包,露出幾本賬冊和一疊書信。四皇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信封背麵的印鑒,
他心中一震,立刻意識到這些書信和賬冊可能隱藏著巨大的秘密。他忙低下頭,裝作查看杜若的傷勢,試圖避開仁康帝的目光,同時心中快速盤算著如何應對。
然而,仁康帝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四皇子的異樣。他抬頭看向四皇子,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審視和威嚴。四皇子心中一凜,手底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怎樣,傷勢如何?”
四皇子連忙回道:“回父皇,杜若的傷勢雖重,但幸而沒有傷及要害,若救治及時,很快就能清醒過來。”
仁康帝聞言,微微頷首,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依舊緊緊鎖定在四皇子的臉上,仿佛要穿透他的偽裝,直達內心最深處,探尋那隱藏的秘密。四皇子心中雖驚,但麵上卻不動聲色,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恭敬地回應著仁康帝的話。
見四皇子一直低頭,且待自己的態度同往日並無二致,仁康帝心中雖有疑慮,卻也暫時按下不提。他緩緩收回視線,聲音低沉而有力:“先回你府上,此事待賈赦醒後,再做打算。”
四皇子聞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恭聲道:“是,兒臣這就去安排。”說完,他緩緩退出了包廂。
仁康帝靜靜地站在包廂內,目送四皇子離開,直到那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他這才緩緩地將注意力重新轉回那疊書信上,隨手拿起一封,隨意的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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