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竟有人把灰衣男子撞開。
是百姓!
那人激動得滿臉通紅:“不能殺他,殺了他誰給我們談免租!”
越來越多的人一起阻止灰衣人:
“對,不能殺!”
“我們要糧食!”
“我們要重建家園!”
“我們要免佃租!”
“我們要活下去!”
“不能殺……”
灰衣人寡不敵眾,很快就被推倒。
劉堯緩緩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他的眼底,滿是堅定。
他拱手,尚未開口,人群便漸漸噤聲。
等到喧鬨聲小了下去,他緩緩開口:“諸位,我這條命,暫且寄放在我這裡。”
“即刻起,要是我言而無信,有任何哄騙欺瞞之處,你們可以隨時取我項上人頭!”
說完,他站起身。
幾乎站不直的他,身子一歪,差點倒下,幸而被成碧扶住。
這時,有人開口:“我們要你現在就踐行諾言!馬上給我們放糧!”
劉堯解釋:“大將軍已經動身前往糧倉,馬上就會有消息,煩請你們且等一等。”
有人質疑:“原來你拿不出糧食,這麼說你剛剛講的都是廢話!”
劉堯不疾不徐:“我人就在這裡,不會往城裡逃,也不會往彆處去,我在這裡,與你們一起等大將軍歸來。”
“要是我所言有半個字虛假,你們再殺了我祭天也不遲。既然你們剛剛選擇相信我,為何不願意再多等一些時候?”
在眾麵麵相覷,一陣議論過後,終還是選擇再等些時候。
但他們並未徹底放下心,依舊握緊手中的家夥事,虎視眈眈地看著劉堯。
成碧扛住劉堯的手臂,撐住他瑤瑤欲墜的身體。
成碧中了那麼厲害的毒,靠著劉堯的那顆保命藥丸,才堪堪保住性命。
此時的她,麵白如紙,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但比起她,劉堯的情況更糟。
肩頭那砍裂骨頭的深口依舊汩汩流著血。
後背血肉模糊的深痕,更是險些要了他的命。
疼痛占據他的每一條神經,逐漸流失的血更是叫他渾身冰涼,頭暈乏力。
他此刻還能保持清醒,全靠意誌在支撐。
成碧取出帕子:“殿下,奴婢給您先止住肩頭的血。”
說完,就要為劉堯紮住傷口。
“不許管他!”
一聲怒吼,成碧的手頓了頓。
一名百姓麵目猙獰地喊:“不許管他!他這點傷,比起我們的痛苦算什麼!”
“隻有讓他體驗一下疼痛,才能明白我們的苦難。”
“對!不許管他!”
“不準你管他!”
成碧就要反駁,劉堯卻衝她搖搖頭:“我沒事,大將軍當時在北疆時,也是傷痕累累。”
“她一名女子尚且受得,我堂堂男兒,這點傷不算什麼,不用在意我。”
“可……”成碧還想說什麼,但是看了眼周遭的百姓,最後隻能再悄悄點了個穴道,以此替劉堯止血。
“放開本官!”
樓上的俞劍淩,再也忍不住了:“要是讓殿下這血再流下去,他必有性命之憂!我必須做點什麼!”
這一次,程主簿沒有攔他,而是深深地鞠了個躬。
他解開身上的披風,捧到俞劍淩麵前:“世子,給殿下披上吧,下麵孩子多,彆讓那些孩子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
俞劍淩伸手,剛把手搭到披風上,卻又縮了回來:“多謝程大人,本官想,還是不必了。”
說完,俞劍淩給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立即走過來,遞了根繩子給他。
他拉住繩子的一端,縱身就著繩子的力道躍下城牆。
百姓見到突如其來的他,霎時如臨大敵。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隨即道:“本官是定北侯世子,本官在此,你們就多了一份籌碼。”
說完,他撥開百姓,蘊著怒意走到劉堯身邊:“殿下,靠在我身上,成碧丫頭,你顧好自己。”
流民暫且被安撫下來,此時他在這裡,還是留在城中,也就沒太大區彆。
劉堯沒有多言,身體就著俞劍淩的力道,虛弱地站著。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額上冷汗涔涔,唇色越來越白。
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俞劍淩不由有些著急:“按照計劃,大將軍最快得明日一早才能回來,殿下,你撐不到那個時候。”
劉堯拍拍俞劍淩的手,虛弱開口:“稍安勿躁,你要相信大將軍。”
俞劍淩歎息一聲:“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你這情況有些堪憂。”
後麵的話,俞劍淩沒有說。
既然這些流民衝著殿下過來,那麼大將軍那邊的情況必然不輕鬆。
因為對手需得絆住大將軍,才能在這邊心無旁騖地針對殿下。
思及此處,俞劍淩愈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