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堯坐於桌前,麵色端凝。
他思索片刻,問:“你認為哪方麵不對勁?”
“程主簿。”俞劍淩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劉堯沉吟片刻,道:“具體說說。”
俞劍淩緩緩分析他的結論:“首先就是縣令開倉放糧這件事。縣令手裡有糧倉鑰匙,由他親自帶人前往開倉,無可厚非。”
“然而糧倉出事之後,卻是師爺主持大局。師爺不過是縣令大人的私人幕僚及下屬,縣令不在,輪不到他發號施令。”
“但他不僅在縣令走後,充當了一把手的角色,還做主收納流民,結果被暴民殺害。他當時為什麼會放流民入城呢?”
劉堯頷首:“這也是本王在思索的點,的確有些不清楚。”
俞劍淩繼續開口:“其次,就算不是師爺,也會是縣丞主理大局,還是輪不到主簿。”
“他程主簿就是一個管理文書、檔案的人,但當師爺出事後,卻是他臨危受命,挑起了大梁。”
“最後,這縣衙裡其他官吏都很奇怪,他們看起來都很敬畏程主簿,然而換個角度想,這何嘗不算另一種恐懼?”
“隻是這廬泉城上上下下,都聽命於程主簿,便是城中的百姓,也把希望都寄托於他身上。”
“我們外來官員,除了按照章程處理一些公事,其他事情插不進手,也不知從何下手。”
“倘若問題真出現在這程主簿身上,我們的處境,怕是比當初估計的要困難萬倍,如今隻盼著大將軍那邊動作再快點。”
劉堯聽完俞劍淩的話,久久沒有言語。
直到最後,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世子,我認為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程主簿的確處處可疑,但如果這便是居心叵測之人,想讓我們看到的呢?”
俞劍淩擰眉:“殿下何出此言?”
劉堯沒有回答,反問:“世子可還記得鬥蛐蛐遊戲?”
俞劍淩道:“這算什麼話,就算彆人都不記得了,我也不能不記得,咱兩從小……”
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九殿下表現得一本正經。
於是他止住了玩笑,露出鄭重的神情:“殿下的意思是……”
劉堯緩緩開口:“鬥蛐蛐,和那幫酸書生下棋是一個道理。他們在方寸之間龍爭虎鬥,而蛐蛐就在那小小的罐子裡你死我亡。”
“兩種遊戲,都講究耐性,彆看蛐蛐鬥得激烈,可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正如我們現在的情況,程主簿如此可疑,但我們卻不能過早下結論,以免先入為主,影響我們對事情的判斷。”
劉堯的話,俞劍淩全都聽了進去。
他鄭重應下:“是,殿下。”
劉堯點點頭:“大將軍臨走前,曾說江北的消息會送到本王這裡,要是不出意外,三日前發生的事情,我們馬上就會知曉。”
他的話音剛落,心腹立即來報:“殿下,大將軍的暗衛帶著消息來了。”
劉堯當即坐直身子:“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