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豐業連連告罪:“臣知錯,臣不該妄下定論,誤會了鎮北大將軍,還請陛下治罪!”
頓了頓,秦豐業又是一番懇切陳詞:“但是陛下,臣這也是因為太過憂心國事之緣故。”
“正如臣所說,北燕前來議和一事,乃是東陵的幸事,也是百姓的福祉,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臣太過擔心迎接北燕使臣一事出岔子,因壓力而變得內心極為敏感,所以才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便草木皆兵。”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把他醜陋的嘴臉和目的用言語美化。
此時,隻要元貞帝念及他為了迎接北燕使臣一事而辛苦操勞,那麼便可將他誣害忠良的行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白明微也沒有因此遭罪,更沒有什麼損失,白明微也不能揪住此事不放,重罰也委實說不過去。
然而定北侯也不是傻子,聞言立即反唇相譏:
“真是笑話!昨日鎮北大將軍請你去商討細節,你不是說忙著陪王伴駕麼?”
“人都沒有出現,也對迎接北燕使臣一事毫不上心,此時你又說因為壓力過大,太過重視才會讓你喪失判斷力,誤會忠良。”
“你這話說給鬼聽呢?鬼才會信你這番自欺欺人的說辭!你這番話騙騙鬼還可以,難道還能騙過英明的陛下不成?”
說著,定北侯再度拱手:
“陛下,斷不可輕饒這居心叵測的家夥!若是日後人人犯錯都能以‘壓力過大’為借口,那這朝綱得亂成什麼樣子?”
“國有國法,錯就是錯,錯了就該依律懲處,豈能拿著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來粉飾所犯下的過錯?”
這時,太傅宋成章又站了出來:“陛下,誣害忠良,按國法理應斬首示眾,但未遂可酌情減刑。”
秦豐業倏然回眸,盯著兩人目眥欲裂。
然而他也無可奈何。
元貞帝抬眸,瞥見從容而立的白明微,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叫他不免毛骨悚然——
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這名少女所策劃的?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又被他不得不按下去。
因為他還要為這事做出一個結論,於是他把球拋給白明微:“鎮北大將軍,你是苦主,此事你有何看法?”
白明微挑唇:“不若陛下斬了他?”
此言一出,元貞帝麵色一僵,眾臣更是驚訝錯愕。
在秦豐業吃人的目光中,白明微斂住神色,拱手說道:“陛下,臣適才隻是開了個玩笑。”
“正如定北侯所言,國有國法,臣的意願絕不會淩駕於國法之上,臣對此沒有任何看法,一切都依法來辦。”
元貞帝捂著肚子,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就不該問這愚蠢的問題,他就不該認為,白明微會明白他的為難,說出他想要聽到的話。
最後,他鬱卒地道:“此事可大可小,然而不管它所產生的後果嚴重程度如何,都是一種決不能犯的錯誤!”
“太師此番行為,雖未造成嚴重後果,但委實不能饒恕,所以朕決定處以其罰俸三年,閉門思過一個月之懲罰。”
“禁足一事等到北燕使臣離開再執行,希望眾卿引以為戒,切不可心存僥幸,對同僚實施誣告陷害之事,一經發現,朕決不輕饒!”
眾臣連忙跪下:“臣等遵旨!”
秦豐業垂下的腦袋,麵容因憤怒而扭曲猙獰,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元貞帝的目光,又落到白明微身上,隻是看到白家人,他的後槽牙就忍不住磨了起來。
吃了這麼大的虧,他也不準備讓白明微好過。
於是,他道:“白明微,你這個賣酒給北燕的想法很好,以往東陵靠賣鹽給北燕賺錢,若是能把酒賣過去,也不失為一項為國庫增收的舉措,此事就交給你來辦,務必要辦得漂亮,彆讓朕失望。”
大家都清楚,北燕人喜歡烈酒。
這是他們從出生以後就養成的習慣。
那些在草原上馳騁,大口大口吃著牛羊肉的糙夫莽漢,怎麼可能喜歡東陵這種浸染著煙雨氣息的溫柔之酒?
溫柔的酒給溫柔的人。
溫柔的酒,適合東陵這種水鄉裡養育出來的柔情。
想把東陵的酒賣給北燕人,隻怕是異想天開。
然而白明微卻一口應下:“是,陛下。”
元貞帝的反應,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元貞帝以為這是給她出難題,且不知這正中她的下懷。
之前她想把酒賣給北燕人,隻是她一個人在努力。
各個需要配合的部門都無法打通,且她連今朝醉的邊角都摸不到。
如今得到聖諭,她且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去做這件事了?
想到這裡,她笑吟吟地向元貞帝請旨:“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請您準允。”
元貞帝眯眼盯著她:“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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