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任夫人麵色大變,作勢就要發怒:“她都死了!為你死的!我這個做娘的想帶她回去,你都不放過她麼?!”
任夫人聲嘶力竭,勃然大喊。
白明微依舊跪得筆直,她的姿態帶著歉疚,也帶著堅決:“夫人,二嫂為我而死,是我欠二嫂一條命,您如何打我罵我都成,但是我們家,不可能讓您把二嫂帶回去。”
任夫人聞言,又開始聲淚俱下。
她原本的歇斯底裡,也逐漸變成哀求:“郡主,我也活不了幾年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白明微打斷了她:“夫人,您要是真為二嫂好,那就讓二嫂留下吧。您知道二嫂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與我說了什麼話麼?”
任夫人的麵上,似有動容。
白明微雙目氤氳,唇邊卻泛起笑意。
想起二嫂的時候,她總是帶著幸福和心痛的。
她說:“那時天空微雨,我們一起走在廊下,她告訴我,說她夢到二哥了。”
“她夢到二哥像往常一樣,給她穿上鞋子,和她一同用早飯,她告訴我,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她在我懷裡咽氣前,她曾告訴過我,她終於能不帶任何遺憾地去見二哥了,她覺得很幸福。”
“我想二嫂一定希望,能與二哥合葬,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帶走二嫂的。”
白明微拒絕,不是因為知曉了任家落井下石的立場,想在任家這裡爭一口氣。
她隻是,忘不了二嫂倒在她懷裡,說著終於能與二哥團聚了的那番話。
她知道二嫂的心願,便是與二哥在一起。
她怎會讓二嫂離開,與二哥不能同穴?
白瑜也跪了下來:“沒有保護好二嫂,沒能把二嫂平安地帶回來,是我們的責任。”
“二嫂是我二哥的妻子,她為這個家儘節,理應厚葬於這個家的祖墳之中,與二哥同穴,希望任夫人可以理解。”
俞皎也跪了下來:“夫人,這是二嫂的遺願,還請您成全。”
眾人見狀,也一同求情:“任夫人……”
任夫人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她目色變幻,眼淚越積越多,可見她是有幾分心疼女兒的。
但當那些淚水被逼了回去,她的麵目也開始變得猙獰,指著白明微破口大罵:“白明微,你睡得安穩麼?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麼?”
“你忘得了初映死在你懷裡的情景麼?你忘得了她鮮血的味道麼?初映陪你遠赴北疆,你怎麼能讓她死在你麵前?怎麼能?!”
“你怎麼對得起她?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二哥?你怎麼對得起我們這些白發人?!”
“你這不仁不義的東西!你害了我初映的性命!你害了她的性命!如今你竟還這般冷血無情,你會遭報應的!”
白明微一言不發。
因為她知曉任夫人的目的——任夫人這是要與白家撕破臉,以此斷絕聯係。
本身她就愧對於二嫂,她又豈會在意任夫人的責罵?
隻是任夫人的話,到底像一根根毒刺,紮在她的心間,叫她痛徹心扉。
儘管已經釋然了二嫂的逝去,但她又怎能對二嫂的死完全無動於衷?
她做不到!
眾人見任夫人責罵白明微,想為白明微說幾句公道話,卻被白明微阻止:“夫人罵得對!我該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