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城。
打殺聲越來越近。
自告奮勇入城的二十七人,如今隻剩下張遠與另外五人。
一路走來,每行一段距離,必有幾人倒下。
而此時此刻,活著的人也隻是強弩之末。
“頭兒,一定要把城裡的準確消息,帶給白姑娘。”
幾名戰士護著張遠且戰且退,而他們身邊,橫七豎八躺滿了敵人的屍首,其中有幾具屍首還是自己人的。
麵對麵真刀真劍,他們未必比北燕的勇士差,所以死去的人,幾乎都喪生於暗算之中。
張遠望著越來越少的人,沉痛地闔上雙目。
待再度睜開時,那雙眼底除了視死如歸的決然,便什麼都不剩。
他說:“我不會讓弟兄們的心意白費的!”
說罷,張遠揣著小白貂,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
有人想阻攔他,卻都被殿後的幾名戰士擋住。
這場廝殺,雖不及千軍萬馬對陣那般震撼,但慘烈程度卻不亞於任何一次大戰。
此時此刻,敵人越來越多,層出不窮。
可五名戰士已然傷痕累累,精疲力竭。
其中一人手掌被切了,他就讓夥伴把劍綁在他的手臂上,隻要他還能揮動手臂,就還能戰鬥。
儘管他的戰鬥顯得那麼滑稽,如此無力,但他誓死也要攔住敵人為張遠爭取時間的那份堅決,誰能忽視?
便是敵軍中最勇猛的戰士,也在與他的劍相撞時,被那雙從血泊後瞪出來的眼睛看得膽寒心悸。
而另一人,腿被砍斷了,他就用腰帶狠狠地勒住上半截止血,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劍與敵人戰鬥。
五個人,每人都身受重傷,卻沒有任何人退卻。
向來看不起東陵人,覺得東陵人懦弱狡詐的北燕士兵,也在這五人麵前肅然起敬。
為首的北燕人叫停了手下,他問麵前的五人:“你們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卻還在負隅頑抗,值得麼?”
一名戰士啐了口中的血沫:“你們的戰鬥,是為了掠奪,而我們的反抗,是為了守護。”
“就算今日我們倒下,終有一日,我東陵的同胞們,一定會把你們這些賊子趕出東陵!你們,絕對統治不了東陵,也絕對勝不過東陵!”
為首的北燕人淡漠地道:“隻要你們繳械投降,我不殺你們,留你們一條命。”
五名戰士笑了,那笑容在血泊中綻開,那麼絢麗,卻又如此詭異。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讓我們對你們俯首稱臣,休想!”
為首的北燕人惋惜地搖搖頭,眼底卻沒有任何憐憫之色:“那麼,你們隻好去死了,最好不要掙紮得太過分,把身體弄得四分五裂就不好了,因為你們的屍首,還要拿去給白明微添堵呢!”
五名戰士咬牙切齒,幾人對視一眼。
其中兩名戰士立即撲向為首的北燕人,但卻被他身邊的人攔下了,他們被長矛貫穿,高高舉起,又狠狠摔下。
然而還不等為首的北燕人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腹部紮進三柄劍,其中一柄還是斷裂的,正好紮在他的腸子上,痛得他捂住傷口單膝下跪。
鮮血溢出,滴答落下。
他雙目中得意的笑尚未散去,光亮卻隨著生命流逝,一點點消失。
原來,適才那兩人故意送死,就是為了吸引他身側之人的注意力,好給同伴爭取誅殺他的機會。
其中一名東陵戰士把劍抽出,滿口鮮血的嘴唇上下開合:“我們也要你的屍體,給元家那大畜生添堵!”
話音落下,數十名北燕士兵同時圍攻上來,他們握緊手中的長矛,狠狠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