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過去,乾死那群北燕賊子!把六姑娘救出來!”
“……”
勝利的喜悅一事被恐慌與憤怒取代,眼看士氣大受影響,小傳義大喊一聲:“且聽我說!”
但是喧鬨的聲音怎會被他的童聲壓製?
還是衛驍運功爆發出一聲怒吼:“都住嘴!”
沸騰的百姓與將士,這才停下議論。
白傳義越眾而出,擲地有聲:“難道你們要被北燕賊子的計謀擾亂心智麼?難道你們要讓北燕賊子的計謀得逞麼?”
在眾人的目光中,小傳義顯得那般坦蕩:“沒錯,我的六姑姑在給將士們運送藥材時被北燕賊子抓走了。”
“那時她讓我們轉告大姑姑,一定不要去救她,給將士們送藥要緊,舍她白琇瑩一個不可惜!”
“我聽話了,在明知可能有將她從北燕賊子手裡搶回來的情況下,我還是聽了六姑姑的話,繼續讓隊伍將藥材與物資運過來。”
“我是個混蛋,我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親人去死。我很傷心,也很愧疚。”
“但是我知道,白家軍此行的目的是奪回被北燕占領的城池,救出被北燕奴役的百姓。”
“任何事都不能影響我們收複所失疆土的決心,也不能影響我們守護百姓的勇氣!”
“所以我舍了疼愛我的六姑姑,舍了那尚未成年的姑娘!我想救他,非常想,擔憂使得我的心此時就好像被人用刀一點點地挖著,疼得無法呼吸。”
“北燕賊子正是拿準了這一點,才會用六姑姑做要挾,若是我們慌了,亂了,那就中了他們的圈套了!”
“也許我說的話沒有力度,你們也不會相信,因為曾在一個多月前,我的祖父與叔祖父,還有我的父叔們才剛剛戰敗。”
“你們可能會在想,一群大老爺們都打不過的北燕強敵,我白家婦孺與孩童帶領的軍隊怎敢說收複城池這種話,說不定馬上就用姚城去換被擄的六姑娘了!”
“但是百姓們,將士們,我的家人雖然沒能幫你們抵禦外敵,可他們還是英勇地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血竭而亡。”
“他們死後,我身為白家唯一的男丁主動請纓,再度北征,率軍的則是我白家的女人。”
“不能因為我是小孩,率軍的是女人,就因此質疑我們白家軍保家衛國的決心!”
“也不會因為我是小孩,率軍的是女人,就會做出任何不以家國百姓為重的事。”
“更不能因為率軍的是女人與孩子,就覺得我白家軍勝不了!當初北燕怎麼從東陵手中搶走的城池,我們都會奪回來。”
“而北燕加諸在你們身上的恥辱與痛苦,我們都會為你們雪恨!你們因北燕所失去的一切,我們也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姚城!我們不是已經奪回來了麼?我白家的人,就算血戰到最後一人,就算後繼無人,也絕不會背棄百姓,背棄東陵!”
“這,就是我們的決心!”
“這,就是我們的承諾!”
“這,就是我們可以為之犧牲的堅持!”
“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北燕這個計謀動搖不了白家任何人,而我也希望,他們的奸計也動搖不了將士們,動搖不了我東陵的百姓們!”
話音落下,小傳義捏緊拳頭,張開嗓子吟唱: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沙啞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帶著哭腔,也帶著決然。
將士們被觸動了心緒,跟著他一起吟唱。
先是一人、兩人、三人……接著是這城中的將士。
最後,這歌聲傳到守城將士的耳裡,所有人不約而同,跟著哼唱了起來: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到得最後,將士們戍邊征戰生活的艱苦、強烈的思鄉情緒,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都被揉進歌聲之中。
其中既有禦敵勝利的喜悅,也蘊含著征戰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強烈願望。
但凡是人,都被觸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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