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經過濮陽伯府,聞到那一股子直衝天靈蓋的味兒,謝氏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一會兒得去洗個澡,再熏個香。
崔氏聞言,整個人都震驚了。
“濮陽伯不上疏,請陛下主持公道嗎?”
謝氏的冷笑,仿佛在嘲諷崔氏的天真無知。
“上疏?當然上疏了,誰家遇著這等事兒不上疏?”
“可上疏有什麼用?裴相當場來一句‘此乃與民爭利之舉’。壓得濮陽伯連爵位都險些沒了!”
崔氏不甘地辯駁:“這是狡辯。”
“誰說不是呢?可他占了大義,占了名分!”
“是,京中這般大,這夜香桶哪裡放不得?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縱你濮陽伯有爵位,那也是人臣!你濮陽伯占的那宅子,都是陛下的!”
“怎麼?你濮陽伯就高貴?就與眾不同?就不是陛下的子民?夜香桶就放不得你家門口了?”
“合著這夜香味兒,隻白丁、流氓能聞,你濮陽伯就聞不得?”
謝氏平了平氣,望著若有所思的崔氏,心道還沒完全蠢到家,還有救。
“裴相朝上說了那麼一句,京中立馬就有人傳出歌謠來,說他於民便利,為民爭先。”
“連名聲都有了。”
“裴蕭蕭還因此事,受到皇後當眾誇讚,陛下親封其餘姚縣主。”
“你以為她囂張跋扈?殊不知,她做下此事前,早已明白會是什麼結局!”
“順勢而為,因勢利導。這是裴相的拿手好戲。裴蕭蕭耳濡目染,不說青出於藍,也有個七八分火候。”
“如今濮陽伯府是什麼情形?”
“全京城收夜香的,全是孟氏商行的人。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濮陽伯府外頭的夜香桶還天天圍著呢!”
“因著這事兒,那趙小姐說親都沒人要。剛露麵,就被人嫌棄身上有股子夜香味兒。”
“濮陽伯直接稱病,四年沒上過朝了。他家年年請封世子,年年都被駁回。趙以慶算是徹底沒了臉麵,如今京中誰還搭理他?”
“趙家算是徹底毀了,濮陽伯是不是隻傳到這一代也不好說。指不定陛下想著要奪爵。”
“如今他們不願退婚,耗著紀家小姐,不過為著僅剩不多的臉麵。再者,巴結上輔國公,濮陽伯府也能多一分助力。”
“得罪裴蕭蕭的下場,就是濮陽伯府那樣。你想要嗎?”
謝氏兩眼發直,眼中滿是惆悵。
“我不願樂陵侯府,成為第二個濮陽伯府。”
又道:“你將東西全都搬來我院中。”
崔氏有些傻眼,“婆母……這是?”
謝氏很平靜。
“你成婚五年有餘,膝下唯有一女,我兒不能絕後。”
“什麼時候長子出生了,你什麼時候再搬回去吧。”
謝氏看著傻愣愣的崔氏,想起收在梳妝匣子中那封崔氏寄來的信。
也許自己該重新審視與崔氏結盟這件事。
她心裡想著,拄著拐杖,“篤篤篤”地走遠,每一步都沉重不已。
幾個妯娌看著跪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崔氏,心裡不知道多解氣。
以前婆母和夫君就常因她們娘家出身不如崔氏,而屢次嫌棄。
現在好了,出身最好的,惹了最大的麻煩。
崔氏的弟妹離開前,還不忘補刀。
“縣主的侍女臨走前,還說祝三嫂早得貴子呢。三嫂可要承此吉言啊。”
崔氏癱坐在地上,心中苦楚化作淚,濕了衣襟。
裴蕭蕭……我崔氏與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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