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晨望著黃大頭離開的身影，中年跛腳男人走路一瘸一拐，心裡麵的滋味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轉身回到屋裡，黃晨看見嬸子叉著腰數落陸小柔，沒說幾句話就開始動上手了。
“嬸子，我媽喊你到家裡幫忙曬蘿卜乾，嫂子就交給我吧，我一定牢牢盯著她，不會讓她跑的。”
“賤貨，給我老實點！”於秀鳳佯裝作勢，舉起手裡的棍子揮了一下。
“小晨，那嬸子就先過去了，等到了飯點就回來給你做飯吃！”
“不用了嬸子，我的碗筷都在家裡，我這病可能會唾液傳播。”
於秀鳳一哆嗦，臉上老褶子都抽搐了一下，出門就把昨晚黃晨吃飯那隻碗扔了。
人都走了，屋子裡麵又剩下陸小柔和黃晨兩個人。一開始陸小柔狠狠瞪著黃晨，後來覺得挺沒意思的，罪魁禍首是陸勇才是。
“喂，你到底得了什麼病？他們一提到你身體，眼神和表情就特彆不對勁。”
“aids！”黃晨說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村裡人都知道了，發燒的時候根本瞞不住。”
陸小柔在國外留學期間，了解過aids這個病症。
“這病雖然不能治好，但如果是早期，可以通過藥物治療控製病情進展，借助醫療技術儘可能延長壽命。”
黃晨苦笑：“你也說了是早期，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經常發熱驚厥，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死。即便是早期，你自己看看，家徒四壁哪來的錢保命。”
“你是怎麼染上這病的？”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之後，我交往了一個酒吧裡麵的服務員，她一直以來都是賣酒不陪酒。
直到她媽媽病重需要一筆巨額手術費，她才背著我做了小姐，回到我們出租屋，她還繼續跟我那個。
沒過多久她就開始發熱，幾次都差點沒命，我送她去醫院，醫生告訴我她有aids，建議我也一起查一下。結果，你懂的，我也沒逃掉，可能這就是命吧！
當時我已經工作了一年，事業上終於有了點起色，沒想到染上了這病。本來想繼續瞞著，上班賺錢治病，公司一次體檢，大家就都知道了，我被給予n+1補償之後，公司辭退了我。”
陸小柔長籲一口氣：“難怪你身體看起來這麼虛弱，難怪我昨天色誘你，你能不近女色，謝謝你的不染之恩。”
“哈哈！我怎麼感覺你這話裡有話，聽著不像是好話啊！”
屋子裡麵氛圍比剛才緩和了許多，陸小柔臉色又陰沉了下來，麵部表情顯得十分痛苦。
“嫂子，你怎麼了？”
“沒有外人的時候彆喊我嫂子，你就喊我小柔，我聽見嫂子兩個字就惡心。”
“好吧，小柔，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我們村裡隻有衛生院！”
“你哥真不是人，我渾身被他糟蹋得特彆疼，尤其是下半身”
黃晨有過男女之事，自然明白陸小柔所指，“我哥確實是憋太久了，你算是他的初戀了，人生第一次那啥，他肯定克製不住自己。”
陸小柔憤恨罵道：“是的，他比惡犬還要瘋狂，拚了命的往我身體裡麵傳輸他的下一代。畜生！”
“千不好萬不好，他也是我堂哥。嫂子，我很同情你，但是幫不了你。”
“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你都要死的人了，就不能行善積德，為了下輩子投胎轉世打好基礎嗎？”
“嫂子，下輩子的事情我管不著，這輩子反正我已經完蛋了，我不想讓家裡人為難。我哥這個條件根本娶不到老婆，他能夠通過非法手段娶到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你的意思是我遇到他，是我三生作孽的惡果？”
“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我還是看書吧！”黃晨捧起那本《活著》，有些心神不寧地看了起來。
“彆裝模作樣了，我知道你一個字看不下去，這本書跟你目前的處境不一致，你活著已經成了問題。
聽我一句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下輩子你一定會投胎到一個優渥的家庭，活到壽終正寢的年紀。天道輪回，好人會有好命的！”
黃晨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嫂子，我知道你想逃跑，我再最後一次回答你，我不會幫你逃跑，你說破天了都沒用。對了，我給你帶了一本書，說不定你會喜歡，你可以拿著打發時間。”
“什麼書？”
“《遙遠的救世主》，看過嗎？”
“《天道》電視劇看過，書還沒來得及看，我的人生境界還不夠，可能看不進去。”
“不會的，嫂子你都留過學，肯定能夠看懂，我都能看懂，並且從中參透到了很多，我現在特彆從容。”
“你都這樣了，還能心態從容？”
“一開始也怨天尤人，覺得自己特彆悲慘，整天自怨自艾，不吃不喝，罵爹喊娘。
自從我開始讀書，我參悟到了一些俗人領悟不到的道理。人活到最後都是一把火的事情，誰都會走向死亡，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我早點離開這個世界，說不定是老天爺希望我少遭人世間的罪。這麼一想，我被選中了，可能是一件很有福氣的事。”
陸小柔聽出話裡有話，“你是在說服我留下來，對吧？你想說，既來之則安之，換個活法而已，對吧？”
黃晨不禁對麵前的女人刮目相看，“嫂子，你不愧是文化人，一點就透，我哥確實配不上你。你男朋友一定很優秀吧？”
提到男朋友，陸小柔感覺心痛遠遠超過了身體帶來的疼痛，眼淚洶湧而出。
“我男朋友是一名警察！”
“警察？”黃晨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在我沒有給你手機打電話，不然警察肯定要一舉拿下我們村。其實挺奇怪的，曾經有一個女人把紙條傳出去了，一個郵遞員拿走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事情被壓下去了。”
陸小柔一臉看破世間的眼神：“這還用想嗎？肯定是利益牽扯，郵遞員可能被買通了或者身不由己，被人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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